“你娃就是濫好人。”
老蔣又說一遍,叫來小李警官。
“幫我問下他們父母的電話。”
“是要通知家屬麼?”
“是。”老蔣停了一下,加了
句,“我來打。”
然後把小李叫到邊上交代了幾句。
這次要電話的時間,比剛才交代問題時間還長。
隔著一道門,都能聽到裡麵三個小孩在哀求,好像又哭了一鼻子,還有小李警官義正言辭的聲音。
不過電話最終還是要到了。
天亮之後,老蔣給他們父母打了電話,又借了派出所一間辦公室。
——
時間不長,小李帶著三對中年男女進了老蔣借的辦公室。
這三對夫妻,一看就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一臉的焦急和恐慌。
其中一位母親,見到老蔣就要下跪。
老蔣趕緊把她攙住,扶著坐下。
那位母親拉著老蔣不撒手,不住的念叨,“我家娃本性不壞的,我家娃不敢偷東西,我家娃膽子小,彆是弄錯了吧。”
其他幾位父母也圍著老蔣不住的求,不住的為自己孩子開脫。
“停,停,先聽我說。”老蔣好不容易把他們打斷,都安排坐下,倒上水。
然後拿出那份記錄給幾位父母,“你們先看看,這都是你們孩子交代的事情。”
幾位父母小心翼翼接過來,湊在一起仔細的看,生怕漏過一個字。
記錄並不長,仔細看也很快看完了。
其中一位父親當場就氣的上頭了,拍著桌子大罵,“小兔崽子敢去偷菜,家裡缺他吃缺他喝了,都是鄉下人,就指著田裡這點東西活,偷了人家咋辦!”
鄉下人最恨偷田裡東西的,摘上一兩個無所謂,大批的偷,大批的禍禍,在當年是要鬨人命的,抓住了要打死的。
坐在他邊上,看著像是兩口子的女人拉了拉男人,拽著他坐下,期盼著看向老蔣,“警察同誌,我家娃偷菜,我給他家裡補上行麼,補兩份,補三份,能不能不抓我家娃。”
這話說出口,其他幾位父母也都期盼著看向老蔣,七嘴八舌說要給補償,隻求家裡孩子能脫罪。
老蔣歎了一口氣,說道:“不是菜的事,你們知道你家娃偷的是什麼地方麼?”
“那個不是平安溝上……”
“他們去偷了科學院的基地,帝都國家農科院掛著號的。那裡的菜遠的不能告訴你們,就說近的,一些是供給市裡三中,隻給高三的學生,給娃子們高考補營養的。一些是供給市醫院,作大手術那些病人救命用的,你家娃子要真把這些偷走賣了,你們想想會有什麼後果。”
好家夥,這番扯虎皮拉大旗,可把這幾個老實農戶給嚇壞了。
當時感覺天都塌了。
其中一位母親當場嚎啕大哭,她以為他家孩子的罪過夠得上判刑槍斃了,這可是警察說的。
老蔣一見此情況,趕緊轉話鋒,“但是啊,但是,現在他們不是沒真造成損失麼,還沒偷走就被抓住了。”
那位母親馬上就止住了淚水,祈求的望著老蔣,“那是不是我家娃就不用坐牢了?”
“不一定。”一句話,她淚水又湧出來了,老蔣趕緊接著說,“得看人家基地的意思,他們非要起訴,我們也就隻能立案。他們如果……”
老蔣這裡斷掉了,一推桌子站起來,“我去跟基地負責人商量商量,幾個娃子畢竟還年輕,你們等下。”
說完,老蔣飛快走出辦公室,轉身就進了隔壁一間。
——
駱一航就在這裡呢,桌子上放著手機,一直通著。
是在老蔣過去之前,駱一航非讓開著的,他要聽熱鬨。
見到老蔣,駱一航忍不住了,抱著肚子哈哈大笑,拿手指著老蔣,“你這家夥竟然還會演戲。”
老蔣在他們一夥人裡從小就是直性子,還有點莽。
現在竟然會演戲嚇唬人了,還一套一套的,啟程轉折的還演挺好。
老蔣撥開駱一航的手指,倒了杯水灌下去,擦了擦汗,“裡麵有一家我認得,之前到強娃家玩的時候見過,幸虧他沒認出我。”
然後給自己解釋了解釋,“我那是嚇唬人麼,我那是調解的手段,未成年人,還有小年輕的,嚇唬嚇唬比講道理管用,都是為了讓他們改過自新,手段不重要。”
簡單解釋一下,老蔣又問了駱一航一遍,“那幾個娃子,讓他家裡人帶回去打一頓就老實了,都是小娃子,細胳膊細腿的,能管啥用?你真要這麼乾?”
駱一航點點頭,又擺擺手,“昨晚上逮到那幾個小孩,我本來打算教訓教訓就算了的,但是呢。”
“但是什麼?”
“我看到兩件事。”駱一航掰著手指。
“第一個,我逮他們的時候,他們都隻想著讓彆人先跑,甚至已經跑掉的還會回來救。”
“第二個,他們雖然偷我的菜,但是菜地裡一點沒禍禍,都是正經摘的,而且隻摘了成熟的那些,沒長成的動都沒動。”
老蔣恍然大悟,“你喜歡講義氣的。”
“我看上他們都乾過農活,大半夜的都能正經乾活,心思細致。”
“你娃就是嘴硬,行了,我過去。”
老蔣撇撇嘴,轉身走了。
這回不是嚇唬,這回是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