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也來了,正好,嘗嘗王師傅的手藝。”駱一航大方的招呼一聲,把筷子遞了過去。
兩位領導本想著客氣客氣,但是香味往鼻子裡一衝,神差鬼使的就接過筷子。
夾起一隻小龍蝦,真的是小龍蝦,帶著頭也就隻有四五公分長。
放進嘴裡,稍稍用力一吸,一股湯汁布滿口腔。
辛辣味,醬香味,鹹、麻、鮮、香,種種滋味湧上心頭,味蕾在歌唱。
吸過湯汁,上門牙卡進蝦背裂開的縫隙,再拿舌頭一推一頂,一團蝦肉滾進嘴裡。
吐掉蝦殼,上下牙合攏。
謔,我的媽呀!
軟、嫩、滑、潤,又不失彈性,用新潮的話講,Q彈。
這口感,絕了!
蝦肉本身的鮮滑,還有醬料的味道,香料的味道,複雜多變而又絲絲分明,稱得上一聲——極美。
特彆是方副校長,他都驚了,他那條被數十年如一日煙酒摧殘的舌頭,竟然還能嘗出如此豐富的味道。
就像是想當年,還沒有上大學,還沒有學會抽煙的時候,那麼的靈敏。
就像是還要更早的年月,他隻有七八歲,一年吃不到幾次肉味,隻有過年的時候,老父親會割一條五花肉帶回家,小心翼翼切成方塊,拿出藏在櫃子最裡麵的冰糖,數著粒放上兩三顆,細心熬了糖色,做一碗紅燒肉。
年夜飯那天,全家人坐在一起,父親夾起最肥的一塊放在他碗裡的味道。
就像是——青春。
“嗬,還真辣。”方副校長掏出張紙巾,擦擦眼角,再擦擦嘴角。
伸筷子又夾起一隻“回憶”。
王師傅也夾了一隻,放嘴裡仔細品著,品著品著眼睛就閉上了,搖頭晃腦。
噗,吐掉蝦殼,嘖嘖稱奇,“駱小哥你這蝦養的絕了,就知道你種菜種得好,沒想到蝦也能養成這樣。”
“那可不,我這是正經的高山冷水蝦,秦嶺融化的雪水和山裡的泉水養的。”駱一航玩了個概念,前任那位,開魚塘的,說的就是高山冷水魚,這噱頭不錯,正好拿來用了。
“是挺好。”王師傅點點頭,“就是太小。”
“這剛一個多月,市裡農技站周技術員給我做的指導,他說這蝦啊,得到七月中才能長成,到時候能有四十克。一斤十二隻。我用魚塘養蝦,個頭大。”
聞言,醫院主任抬起頭,斯哈斯哈緩緩,開個玩笑,“喲,那你可虧了,今天這得有七八十隻吧,等下個月可就好幾斤呢。“
“這不是您幾位好不容易來一趟,我總得拿點好東西招待招待啊,隻要是您幾位吃了,多少都不虧。”同樣的吹捧,駱一航又用一遍,效果還是那麼好。
全桌人都哈哈大笑。
笑了幾聲也就,沒工夫,忙著搶蝦子呢。
搶完蝦子搶蘑菇。
搶完蘑菇搶褲帶麵。
那兩根褲帶麵香的喲,沒招沒招的。
勁道的麵條吸足了湯汁,顏色紅豔豔,亮晶晶。
夾起一根,汁水順著麵條往下流,流到末尾還晃一晃才會滴進盆子。
可想而知這湯汁有多濃稠。
吃進嘴裡,我去,恨不得比小龍蝦還好吃,好吃,好嚼,好味道,好似它自己會順著喉嚨往胃裡流。
火辣辣的辣和火辣辣的燙,進到胃裡就是一團火。
刺激。
要是再有瓶涼啤酒,能活活美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褲帶麵隻有兩根,哪怕駱一航淺嘗幾口就放下筷子把東西都讓給客人,那也不夠搶的。
沒多大功夫,七八十隻小龍蝦撿的一乾二淨,接著蘑菇也沒了,褲帶麵也沒了,最後連香芹和芹菜葉都被挑光了。
方副校長還拿筷子在盆裡扒拉呢。
直到突然意識到,盆裡就隻有一雙筷子了,他才訕訕著把筷子放下,咳嗽兩聲掏紙巾擦擦嘴,擦擦手,擦擦額頭,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
一場品鑒會,所有人都沒吃過癮。
王師傅指著駱一航笑道:“我們大老遠來一趟,拿這麼點東西就想把我們打發了?不合適吧。”
“瞧伱說的。”駱一航也笑道,“您都說了,大老遠來一趟,我怎麼也得給您幾位管一頓飯啊。”
“行嘞,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王師傅把手一揮,“你們倆,該聊啥繼續聊去。”
再招呼馮雲,“小馮,跟我去他們家菜地,咱今天吃大戶,有什麼薅什麼,中午讓你嘗嘗我這老家夥的手藝,幾隻小蝦米,不過癮。”
老爺子發話了,雙方各自行動。
兩位領導繼續去隔壁,有這頓小龍蝦打岔,他倆終於不吵了,各自攤開底牌好好談判。
駱一航又把做小龍蝦的過程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