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少安摸摸自己的小平頭,笑嘻嘻跟他爸逗悶子,“我還是喜歡原來長頭發,多帥,多酷,多潮,可惜啊,長頭發戴草帽不舒服,隻能給剪了。”
“淨說胡話。”羅爸爸笑罵一句,揮揮手,“坐下說,在那
邊乾的怎麼樣,沒惹事吧。”
“是啊是啊,娃子,沒受欺負吧,累不累,瞧你黑的,曬著了吧。”羅媽媽也急急的跟著問,拉著羅少安胳膊還是不撒手,坐下來也得挨著。
羅少安指著自己的臉,“能不黑麼,天天大太陽底下曬,早晨起來就乾活,乾到九十點鐘,歇一下到四五點又開始乾,一直到天黑看不見。累著呢。”
“啊,那麼累啊。”羅媽媽心疼了,趕緊拉著兒子上下瞅。
羅爸爸一聽就明白,“彆聽他瞎咧咧,誰家乾農活不是這麼乾,有啥累的。”
“就是。”羅少安也安慰他媽,“乾活怕什麼的,有獎金呢,乾得越多拿的越多,我還求著老板多派活呢。”
“您知道我表現的多好麼,給你們開開眼。”羅少安玩兒了手欲揚先抑,站起來拍拍胸脯,打開自己的包。
“看看,正式合同,我三個月試用期過了,現在是正式工,有合同的。”
“還有這個,工牌。”
“這個,社保卡,城裡人的社保卡,有養老保險的,跟你們的新農合不是一個東西。”
“最後,還有這個,鐺鐺鐺鐺!”羅少安還給自己配音,“工資存折,裡麵有六千塊,這是工資,都存的一年定期。”
“還有這個,工資卡,存獎金的,我這三個月,獎金就掙了一千五!”
是三隻小羅裡最低的,他沒說。
昨天聊了半宿的咋個裝13,今天羅少安是全給忘了,一把子都顯擺出來。
合同,社保卡,工牌,這都是新鮮東西,還有工資卡和存折。
羅爸爸首先拿起合同,謔,封麵上《勞動合同》四個大字。
翻開,甲方:天漢市清音農業發展有限責任公司;乙方:羅少安。
裡麵密密麻麻的小字寫了好多頁,合同期限、工作內容、工作時間、工資待遇、福利、保險分了好多項,一條一條詳細極了。
最後麵還蓋著鮮紅的公章。
看著就正規。
有公章就踏實,羅爸也出去打工過,可從來沒簽過這個東西,都是同鄉一招呼就走了,人家讓乾啥就乾啥,到日子發錢,有時候還不給錢,找人找不到。
他在外麵就聽過有合同這回事,工友們都說,要是簽了合同,不給錢就能找警察,警察幫著要錢,不給不行。
真的假的他也不知道,看新聞好像是有個啥勞動仲裁。
反正,有合同就是份保障。
還有社保,他是自己花錢上的新農合,看病就給報一點點。
還是這種單位給上的社保好啊,看病報的多,老了還能按月拿錢,一輩子都管了。
他們這種老一輩的思想,踏實就是最好的。
一樣一樣看過去,羅爸爸本來還有點掛著的心,這回妥妥的放進肚子裡。
“娃不錯,比爸有本事。”
“那可不,我們那是正經的農業發展公司,農技站的技術員見天往過跑,比你這老把式講究多了。”羅少安趁著他爸高興,啥話都敢說。
“我們那邊還住著一個大教授呢,還是研究員,我們老板說他那個研究員相當於副廳級,跟咱副市長一個級彆。可大的官了,一點都不嚇人,還教我認小鳥呢。”
“我們那好多的機器,撈蝦子洗蝦子都用機器,還有做冰的機器呢,特彆厲害……”
“媽,我的工資我打算都存起來,還讓老板給我存定期,我自己花獎金就夠了……”
“嬸子說趁著年輕就得多存錢,存夠了錢蓋房,買車,娶媳婦,還能帶你們出去旅遊,回頭咱也出國玩兒去……”
“小誌說他也要存錢,他連獎金都不花,他想買個車,等他買車了我就蹭他車回家……”
“媽你說我要不要也學個車啊……”
羅少安恨不得把這幾個月所有的事情,一件一件講給爸媽聽。
老兩口就靜靜的聽著,不斷的說好,好好。
嘴角的笑越來越濃烈……
聊著聊著就忘了時間。
羅媽媽猛然反應過來,“哎呦,還沒做飯呢,娃子餓了吧,我趕緊做飯。”
說著就匆匆去廚房。
羅少安馬上起來,跟著過去把親媽推出來。
“媽你等著,我做,也讓你看看我的手藝。我帶來的東西你都沒見過。”
少年人都是慕強的,在老駱家,老板就是最強的,叔也強,他們都會做飯。
所以羅少安也想學做飯。
羅少安是三隻小羅裡最聰明的,會來事兒。
在燒烤店打工的時候給徐師傅哄的可好了,徐師傅就指點了他幾手。
他準備了好久,就等著今天呢。
不光是做飯給父母,他還有彆的想法。
有一次閒聊的時候說的,老駱家有一項傳統,孩子十八歲的時候,跟長輩喝一杯酒,就代表著成為大人了。
老板駱一航就是十八歲的時候正式喝的一杯酒。
自從那天起,羅少安就期盼著,向往著。
也想來一次。
就在今天。
——
羅少安拿上他帶回來的菜,走進廚房。
擼胳膊挽袖子的同時,在裡麵故作隨意喊了
聲,“爸,把你留的酒拿出來唄,中午我陪你喝一口。”
羅爸爸一愣,反應了半天,應了一聲,“好!”
羅少安在廚房裡嘴角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