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楊老漢不識字啊,駱一航對這個老漢立馬就改觀了,心懷敬佩。
不識字的老漢,培養出一個大學生,難,非常的難。
有這個觀念就很難。
“駱,駱老板,請問您一下,記錄的事情難麼?”楊老漢忐忑的發問。
駱一航看向淩同傑。
淩同傑回答說:“不難,每次收獲記錄重量,每次施肥、澆水記錄時間和用量。我還會提供一個傳感器,每天在田裡多個地方插進土裡記錄上麵的讀數,並拍下周圍植株長勢照片。還有記錄每天的氣溫,天氣。我會給你們一個模板,照著填就可以。”
楊老漢鬆了口氣,“閨女能乾,閨女上中學了,認得字。”
“可以。”駱一航點頭了,“第三個問題,剛才你們也聽見了,在你們這裡種豌豆顛,土地耕作非常繁重,你們乾的下來麼?”
楊秉承這次可是學乖了。
站起來往後大退一步,大聲說道:“我可以辦休學!”
話音未落。
楊老漢直接蹦起來了,怒發衝冠,大喊道:“你敢!”
脫下鞋子就要抽他兒。
楊秉承急忙後退幾步,語速極快說道:“爸,你聽我說,我休學一年沒問題的,明年接著念,頂多晚畢業一年。你一個人撐不下來,累都累死了,我跟你一塊,就一年,咱倆把家裡收拾好,讓媽養好病。我念書也才能踏實。”
楊老漢根本不聽,“
滾,滾回學校,老子乾的下來。”
楊秉承也急了,跟他父親對著喊,“你乾不下來!你還要去打短工,哪有力氣翻地。你一個人翻地,那媽看病咋辦,吃藥咋辦……”
說到這裡。
楊秉承突然愣住了。
他也忽略了一件事。
現在家裡還能支撐著,是他在學校打了三份工,騙他父親能借到老師的醫保卡,買藥便宜。
單靠楊老漢一個人在附近村子打打短工,賣賣田裡長的亂七八糟的菜,賺的那幾個錢連他母親吃藥都吃不起,更何況還要養妹妹。
如果他休學回來,沒了那三份工,家裡會更慘,還多了一個人吃飯。
不等豌豆顛種出來,全家都餓死了。
父子倆不再吵鬨,麵對麵站著,同一個表情,眉頭緊鎖。
整個屋子裡死一般寂靜。
良久。
床邊傳來的低泣聲,打破了這番寧靜。
楊家父子僵硬著轉頭看去。
楊母低著頭,吧嗒吧嗒掉眼淚。
兩隻手漸漸握緊,握成拳頭,猛的往自己身上錘,“賴我,都賴我啊,我就該死了啊,我這個老婆子怎麼不死啊……”
聲如泣血。
楊家父子也不吵了,也不愣了,同時大步跑到床邊,一個拉住老伴的手,一個抹掉母親的眼淚。
同時開口不住的安慰,翻來覆去的說著“沒事、沒事……”
禍事啊,永遠不會單行。
一個苦難,往往會連帶出一連串的苦難。
讓人進,進不得;退,也退不得。
反反複複不管往哪個方向走,通向的隻有深淵。
駱一航看到眼前這幅情景,心裡不是滋味。
唉,本來就是被感動來的,現在也該出手了。
往深淵裡扔一條繩子吧。
讓他們自己往上爬。
駱一航隨即說道:“要不然我給你們出個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