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庭洲筷子挑起一根麵,淡定的黑眸瞥過她鬱悶的臉:“怎麼回來了,是沒吃飽嗎?”
“路太窄了,出不去。”霜序也不能講他是故意,畢竟胡同隻有那麼寬,他的車停在那裡合情合理。
“那叫你相親對象請個拆遷隊來,把旁邊的房子拆了,給公主殿下讓路。”
怎麼又提相親對象,不是都說了……
賀庭洲眉梢輕輕一抬,頗為她感到遺憾:“又忘了,你們已經吹了。”
霜序:“……”
“隨便你,嘲笑吧。”她一點沒生氣,“吹了又不可惜。”
“下一個準備跟誰?”賀庭洲問。
“沒有下一個了。”霜序抱著那隻灰藍漸變的粗陶茶杯,裡麵的水溫熱,剛剛好的溫度,“我哥說,他會解決。”
賀庭洲掀眸看她一眼,接著,有些嘲弄地哂了聲:“你是為你哥活的?”
“沒有我哥,我未必能活到現在。”霜序說。
賀庭洲沒再說話,霜序坐在他對麵,看著他吃麵。
賀庭洲吃相是很優雅的,一舉一動都體現出從小養尊處優的教養。他吃得不緊不慢,也看不出多有食欲。
他媽媽去世很早,爸爸是空軍司令,想來不會有太多空閒時間花費在陪伴孩子上。
麵館開在這種被經濟發展拋下的舊胡同中,目的顯而易見不是衝錢,況且這樣一間小麵館,即便生意火爆,一個月的營收未必頂得上他在外麵隨便點的一瓶酒。
沒有投資價值,唯一的可能性大概就是情感了。
她想起剛才老板沒說完的故事,好奇心未消,順口問了一句:“你為什麼買下這間麵館?”
“你為什麼關心我的事?”
賀庭洲語速輕緩,卻讓霜序一怔。她問多了嗎?
“我隻是隨便問問。”
賀庭洲說:“我不回答隨便問問的問題。”
“哦。”
霜序沒有要打探他隱私的意思,但看他冷淡的態度,是她越界了。她識相地沒有再問下去,端起粗陶杯子低頭喝茶。
一直到賀庭洲吃完,她都沒有再找話題閒聊。
走出麵館,她上了自己的車,正前方的賀庭洲掛上倒擋,以令人瞠目的速度直線後退,到胡同口時輪轂一轉,一氣嗬成地完成轉彎。
整個過程絲滑無比,讓霜序對自己剛才在這裡原地打轉的五分鐘感到了深深的慚愧。
賀庭洲把車停在胡同口,從降下的車窗裡睇她一眼:“愣著乾什麼,等你的拆遷隊呢。”
霜序發動車子,往前開出去,從胡同轉上大路後,通過後視鏡往後看了一眼。
柯尼塞格停在原地沒動,窗沿上搭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指間的一點猩紅在後視鏡裡越退越遠。
隔天霜序才知道沈聿已經回來了。不知道他怎麼跟付芸說的,總之,付芸沒有再給她安排相親。
時間轉眼來到六月,氣溫一日日升高,沈聿跟陸漫漫的訂婚儀式就在這個月底。
付芸這陣子都在為訂婚宴的籌備忙碌,酒店、賓客名單、五金六禮……
霜序沒有參與其中的環節,也從不過問,這樣對她、對陸漫漫、對付芸都好。
那天從有樸麵館離開之後,她就沒再見過賀庭洲了。
她每周都會去雲盾開會,以前每次來總會遇到,這幾次卻都沒碰到。
她以為賀庭洲不在公司,又去哪裡出差了,離開時無意間聽路過的員工提到“賀先生”,才知道他人就在樓上。
範總監的態度倒是大大轉變,顯得分外上心。畢竟是總裁親自關注的項目,多表現才好找機會到他麵前露臉。
範總監送她們到電梯廳,霜序忽然說了一句:“這幾次開會,賀總都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