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序搖搖頭,輕聲說:“賀伯伯,其實他不是恨你,他一直不能原諒的是他自己。”
如果恨的是彆人,他大可以折磨那個人來泄恨,他走不出來是因為無法原諒自己,一直折磨的也都是他自己。
賀郕衛臉上閃過一抹明顯的怔色,隨即變成更為複雜的意味。
他沉默了很久才開口。
“他被綁架的時候,因為反抗被打了,傷到了頭,拖延著沒治療,影響到了兩隻耳朵的聽力。”
“那幫毒販拿他們母子倆威脅我,當時為了抓住那個毒梟耗時數月,折進去很多兄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我不能放人。”
天平必須要選出更重的一端,他身穿軍裝,肩上扛著徽章,背負的是國家和信仰,他不得不狠心放棄自己的妻兒。
毒販想留著他們母子倆談判,自然不會輕易殺掉他們,但也不會給他們好果子吃,賀郕衛的拒絕更是激怒了他們。
窮凶極惡的毒販能是什麼良善之輩,那麼漂亮的女人落在他們手裡,又是賀郕衛的老婆,自然有人動歪心思,夜半喝多了酒闖進庫房裡。
起初賀庭洲不知道,他雙耳失蹤,夜晚對他來說是漆黑而無聲的,他的媽媽也始終小心地保護著他,白天從未表現出半分異樣。
直到有一天他毫無征兆地醒來。
從此夜晚和安靜變成了魔鬼,他再也無法在安靜的夜晚闔眼,好像一閉眼,就會看到自己的媽媽在受苦。
他的媽媽死在被營救的前一刻,這成了他永遠無法跟賀郕衛和解的心結。
他恨自己,也恨賀郕衛。
從邊境回去後,他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肯跟賀郕衛講話,他頭部的傷治好了,聽力卻始終沒有好,對所有人的說話聲都沒反應。
醫生說是心理作用,創傷後應激障礙,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暫時性失聰可能會演變成永久性。
有天晚上賀郕衛坐在他的床邊,撐著頭壓抑地哭,他睜開眼,無比冷漠地說:“你很吵,回你自己房間哭。”
賀郕衛才知道,其實他的聽力早就恢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