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跟兒子到底是不同的,賀郕衛當了快三十年的爹,也沒聽見過賀庭洲關心他一句。
他神色肉眼可見地緩和幾分:“你每天上班接觸的人多,自己也要注意。庭洲他體質好,不用人操心,你照顧好自己。”
霜序走到車邊時,車門還開著,在等她。賀庭洲搭著兩條長腿,手裡捏著一隻白色手機,悠閒地轉著玩。
瞥見她亮晶晶的眼,他唇角微勾:“開心了?”
“嗯。”霜序坐上車,把自己的手機拿回來,“還是你老謀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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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感肆虐,公司好幾個同事接連中招,飛雪在這方麵的管理一貫人性化,平時加班多,該休
息的時候也不含糊。
為了防止傳染、影響其他人正常工作,霜序直接給那幾位病號都批了假。如有必須完成的工作,可以選擇居家辦公。
沈長遠這幾日到南城出公差,之後有幾天空閒,便帶著付芸一起過去,忙完工作順便到處走一走。兩人最近不在燕城,知道甲流入侵,再三叮囑霜序要注意防護。
這日早晨霜序去上班的時候,接到小廖的電話。
“小老板你快來吧,之前跟著陳總跳槽的那些老員工都跑回來了,現在把舒總圍在辦公室裡哭。”
舒揚做完移植,抵抗力比普通人差得多,最忌諱這些人多聚集的場合,說不定誰身上就攜帶了病毒。
“我馬上過去。”
這邊剛掛斷,手機又進來一通來電,付芸打來的。
霜序接起來,付芸語氣十分焦急:“霜序啊,你哥感染了,昨天晚上發高燒,今早我給他打電話怎麼也打不通,打到公司,秘書說他今天沒去上班,也不知道是不是燒昏過去了,我跟你乾爸急著想趕回去,但最早的機票也要明天。”
沈聿感染了?
他一個人在公寓,如果真是發燒昏過去就麻煩了。
“乾媽你先彆著急,我這就去我哥那一趟。”
賀庭洲的耳朵敏銳地捕捉到某些敏感詞彙。
“怎麼了?”
霜序眉心都擔憂地蹙了起來,一邊給沈聿撥電話一邊說:“我哥感染了,現在人聯係不上,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我得去看看。”
沈聿這種穩妥的人不會輕易失聯,聯係不上八成病得很嚴重,沈長遠夫妻不在,她這個唯一的親人肯定要留下親自照顧。一個正是脆弱的時候,一個噓寒問暖,感情這不就噓起來了嗎。
賀庭洲的手指在膝蓋上漫不經心似的敲了敲:“公司不是還有急事要處理?”
沈聿的電話果然打不通,霜序眉頭皺得更緊了,兩邊都有情況,一個比一個緊急。
沒等她權衡出到底哪邊的緊急程度更優先,賀庭洲說:“你去公司吧,我去照顧你哥。”
“你?照顧我哥?”霜序的眼神裡寫著一種赤裸裸的懷疑。
賀庭洲手指在她屏幕上一戳,幫她把還想撥打第二遍的電話掛掉,道貌岸然地說:“你哥不就是我哥。都是一家人,他生病我怎麼能坐視不理。”
霜序哪裡不了解他這個輕輕一碰就能翻倒的醋缸,但小心眼歸小心眼,他肯定不會胡來。
這樣不失為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她先去公司處理事情,如果沈聿那邊有情況,再趕去不遲。
到公司樓下下車時,霜序不太放心地叮囑:“那我把我哥交給你了,他生病了,你彆欺負他。等我忙完就過去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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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的工作每天都需要見許多人,從誰身上接觸了病毒已無從追究,他身體不錯,平常連感冒都少有,這次病來如山倒,昨天突然發起高燒,夜裡燒到三十九度,吃了退燒藥效果寥寥。
公寓的窗簾都緊閉著,他昏睡了不知多久,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拿起手機,看到霜序跟付芸都給他打過電話,半個小時付芸發過一條信息:【我讓霜序去看你了】
小九來了?
沈聿撐著高燒未退的身體下床,穿過客廳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賀庭洲雙手揣在西褲兜裡,視線慢悠悠從他憔悴的臉上走過:“驚不驚喜?”
驚很多,喜沒有,沈聿嗓音沙啞:“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高燒昏迷,特地放下工作來探望你,不用太感動。”賀庭洲不請自入,徑直從他身旁走了進去。
沈聿關上門,一轉身,賀庭洲右手拿著把槍對準他額頭。
滴滴滴——額溫槍響起警報聲,賀庭洲一看,三十八度九。這要給霜序看見還得了。
他對這數字不太滿意:“挺會燒啊。”
沈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