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剛睡醒,迷迷糊糊也忘了她那大侄子。
要不然,就是看在於老跟顧老師的關係上,也不能直接把沈行之扔下啊。
倆人往餐車走的時候,還看到有人攜家帶口準備去改善夥食。
因為這趟長途火車的餐車,是國產新型餐車,有小灶單炒菜。
70年代,鐵路還保留著從大飯店招廚師的傳統,掌勺的基本都有一手絕活兒,有時候舉辦大活動,還會抽調餐車上的廚師前去幫忙。
而且火車上吃飯比去國營飯店還好,是不要糧票的,隻要兜裡有錢,就可以敞開了吃。
還沒到餐車,江暖聽見前頭的女同誌小聲跟丈夫道:
“快走快走,聽我同事說,這趟車有個大師傅,從前在德和樓當大廚,拿手菜是紅燒魚、醬大骨和焦溜肥腸,每個菜限量十份兒,賣完為止。”
丈夫一聽忙道:
“要不你領孩子慢點兒走,我先去搶菜?不然一會兒肯定沒了。”
在後麵偷聽的江暖和顧朝陽,立刻對視一眼。
“你慢點兒走,我先去搶菜,放心吧朝朝,有我在,咱們肯定能吃到。”江暖非常果斷,小聲說完,人已經飛快躥了出去。
剛低聲商量完、還沒出發的夫妻倆:“……”
懵逼地看著一道身影,“唰”地越過他們,瞬間就跑沒影了。
兔子都沒江暖溜得快。
女同誌緩過神來,忍不住有些遷怒,看向被落下的同夥顧朝陽。
顧朝陽一頓。
立刻一瘸一拐走了兩步,這才換上一臉苦笑的表情,低落道:
“其實,她都是為了給我補營養,你們要怪,就怪我吧。”
得了。
就他這吊著胳膊、瘸著腿的可憐樣兒,夫妻倆也說不出什麼指責的話來。
眼看那一家四口也緊跟著跑了,顧朝陽立刻拍拍衣服,又站直了。
他們人真好,根本就沒怪他!
江暖跑得快搶到了菜,等顧朝陽一到,倆人在餐車飽餐了一頓。
火車上時間過得特彆慢,不但沒有什麼娛樂活動,還幾乎見站就停。
好在1976年之後,沿途停靠站台賣食物恢複了。
每到一站,江暖怕顧朝陽太悶了,都要扶著這個傷員走到門口吹吹風、散散心。
江暖自己跑去買食物,讓顧朝陽就在門邊兒站著,不準下車,怕火車開了,再把顧朝陽給落下了。
顧朝陽:“……”
他是不是裝得太成功了?
再這樣下去,他要被江暖給慣成一個小廢物了。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間,沈行之合上書躺在中鋪。
沒有轉頭去看,但是卻能聽到江暖臨睡前,小聲叮囑顧朝陽的聲音。
“水就放在這裡了,你渴了一伸手就能夠到,如果晚上想去洗手間,你就叫我一聲,我扶你去。”
“知道了,你放心睡吧,踩這裡上去,小心點兒。”
轉過身,沈行之睜著眼睛看著車廂牆壁。
想著之前每次看到江暖,她都是風風火火的。
原來她還有這樣細心溫柔的一麵,幾乎是方方麵麵都替顧朝陽考慮到了。
許久,沈行之才慢慢地闔上眼睛。
車廂安靜下來,“哐當哐當”的聲音,蓋住了所有人均勻的呼吸聲。
火車慢悠悠晃蕩了一宿,第二天一早才到津市。
出了車站,江暖和顧朝陽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齊齊發出沒見識的感歎:
“哇,這就是津市啊。”
沈行之:“……”
路邊經過的旅客,也沒忍住扭頭看了這倆傻子一眼。
也有不少鄉下頭一次進城的旅客,但像這倆小土包子,這麼大聲說出來的,還是頭一次見。
江暖完全不在意彆人的眼光,扭頭問顧朝陽:
“你家就在京城,離津市這麼近,你哇什麼?”
顧朝陽一臉認真道:
“雖然離得很近,但是我也沒來過津市的。”
“也對。”江暖點點頭,又問顧朝陽,“朝朝你熱不熱?”
顧朝陽趕緊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