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於主任他們還在，瞧見江暖和顧朝陽滿臉不敢置信，像一對寒風中被拋棄的小鵪鶉。
忍著笑走過來，於主任輕咳一聲，溫和道：
“小江同誌，咱們坐一輛車吧。”
倆人齊刷刷扭頭看著於主任。
剛才還有點可憐巴巴的，這會兒小兩口瞬間又精明起來了。
就於主任這帶著幾分哄騙的語氣，要說沒有目的，他們都不信哪。
省城城郊的大集規模很大，哪怕形勢最嚴重那幾年，臨近過年，也沒人敢讓大集停了。
畢竟不少老鄉一年累到頭，就指望著大集上換點吃的用的。
去年10月之後，形勢好了不少，城裡有不少人，也都偷偷摸摸拿著錢票來買東西，隻要彆那麼明目張膽，大家就都當看不見。
但即便有城裡人在，文老太太的穿戴打扮，還是不像會出現在大集的人。
更何況身邊還有於主任等人陪同，要不是還有穿著大棉襖的江老太太和江暖這祖孫倆跟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領導來視察的。
有個揣著手的大爺，也正邊瞅著路邊都可以換什麼，邊溜達著往前走。
一抬頭看見對麵這一行人，他驚訝了：
“呦，這是乾啥的啊？”
旁邊是個不認識的人，但在這地界，那就不可能讓話撂在地上，於是直接搭話道：
“我四舅家五小子他老丈人的女婿，就在省城上班，認識最後麵那個拎包的。”
“剛才偷摸過去打聽了，說中間那個老太太，就穿呢子裙子那個，看見沒？”
大爺點頭，跟個捧哏似的道：“看見了。”
多瞅了幾眼，大爺還在心裡還說了句，這是個富貴麵相啊，隻是早年多坎坷，倒是能得善終。
“說那老太太老有錢了，來給咱們省投啥來著，對，投資建廠，這要是真建起來，哎呦，不知道有多少人又能端上鐵飯碗了。”
大爺聽完點點頭，就準備走了。
正好跟準備上車的文老夫人一行人擦肩而過。
江老太太正大著嗓門問道：
“咋沒看見你家孩子？”
“我……”文老夫人語氣澀然道，“跟孩子沒緣分，年輕時候懷過一個，八個月的時候摔了一跤，孩子沒了。”
“咦？這個麵相……”
大爺聽著剛想湊過去再看看，旁邊忽然伸出一隻手。
直接把大爺扯到背著人的地方才放開，中年男人氣呼呼低聲問道：
“爸，你剛才想乾啥？不會又忍不住要給人看麵相吧，你忘了當初咱家是咋來這裡的了？”
大爺一看是兒子，有些訕訕道：
“你看你這是說的啥話，你老子我還能不知道輕重，我就看看，沒準備說啥。”
男人一聽，才放心幾分。
又不敢太生氣，隻能哄著他爸，要不然怕他又神神叨叨的：
“我看見有賣野雞和兔子的了，咱多換幾隻，回家就給你燉肉吃。”
大爺倒是心思不在吃肉上，看看左右沒人，還是沒忍住跟兒子道：
“剛才那個老太太，她說她孩子沒了，但是我看她命中有一女啊。”
“就是那個孩子吧，比她這富貴媽命運還要坎坷，幼年與父母分離，本應富貴一生，卻遭了很多罪。”
“這麼說吧，她現在說不定就在哪個山溝裡待著，好好的富家小姐，說不定大字不識，有生之年，也不知道母女能不能相見。”
“但我瞧著，倒是有一絲機會，畢竟有貴人出現了。”
男人：“……”
彆說了彆說了，他恨不得捂著他爸的嘴直接回家。
這爺倆走得快，沒有看到剛才大爺站的地方還有個人，是落在後頭的柏榮。
柏榮臉上震驚都沒掩飾住，喃喃道：
“什麼意思，老太太有女兒？而且她得女兒還活著？”
可是不對啊，爺爺不是說，老太太那個女兒都成型了，當初摔了一跤摔沒了，還是他親手去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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