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忙,旅部機關大樓一側,有幾個身穿軍裝的站在那閒聊,其中一個叉著腰,另一個手裡夾著煙。
他們身旁時不時路過一些腳步匆匆的人,偶爾遇見特彆熟悉的,還會停下腳步扯上兩句。
這才是自己最熟悉的部隊生活啊,陳鈞望著遠處的幾人,他內心一陣感慨。
軍事學院雖好,但學員四年生涯,相處時更像是新兵連那種,一板一眼。
最明顯的點就是,學員在走路時,下意識會很規範的走齊步,部隊老兵也走齊步。
但他們這幫人走的並不標準,可仔細看又挑不出毛病,反正跟學院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官體會。
以前去實習,陳鈞還沒這麼大的感觸。
因為他知道呆一段時間就要走,如今不一樣了,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就要在這179旅紮根了啊。
“走吧,陳副營長。”
肖子文將車輛停好,指了指後座的行李箱:“行李就先不帶了吧,先去找陶旅報道,等下我再送您去一營。”
“行,走吧。”
陳鈞點點頭。
過來旅部就是報道的,需要的證件,還有聯合參謀部下達的任命書,他都提前帶到身上了。
從旅部停車場走到機關樓,這段路程並不遠。
但肖文書還是負責任的,給他介紹了179旅首長的情況。
179旅旅長陶軍明,這人陳鈞可不陌生,前世聽說過就是沒見過,是東部戰區四星晉升一麥一的首長之一。
政委徐文生他就沒啥印象了。
至於政治部主任彭長青,陳鈞也不熟悉,但沒關係,來了以後總會熟悉的。
進到機關樓的時候,可能是肖子文作為陶旅的文書,算是比較親近的人吧。
給他打招呼的乾部還挺多,至於陳鈞,那就完全屬於半個透明人,被人掃一眼打量幾下,就簡單的略過了。
他自己也不在意,本身在人家這,目前就是個生麵孔。
進入機關樓,他對著進門的軍容鏡整理下著裝,確定自己形象方麵沒啥毛病後。
肖子文帶著他徑直來到機關樓五樓,右轉最角落的辦公室。
“篤篤篤”
“報告!!”
肖子文主動敲響了辦公室的門,一直等裡麵傳出一聲“進”時,他才趕忙拉上陳鈞,一起走進了辦公室。
“報告旅長同誌,陳副營長已經接回來了。”
“首長好!!”
陳鈞和肖子文同時立正敬禮,隨即打量了下179旅的旅長。
陶軍明從外表看不出具體的年齡,四十多歲那樣,人長得沒有野戰部隊那種糙漢的感覺,反而還有種儒雅的學子氣息。
配上肩膀上的兩杠四星,沒有想象中那種特彆威嚴的感覺。
但陳鈞向來不會以貌取人,人家能擔任179旅旅長,還能在後來晉升一麥一,那必然是有過人之處啊。
“陳鈞,哈哈。”…。。
陶軍明抬頭掃了一眼陳鈞,隨即笑道:“我知道你,金城軍區勇士杯你可是大出風頭啊。”
“京都兵棋推演大賽,我看過轉播,也看過你指揮的過程,很不錯。”
“去年閱兵我也過你。”
“謝旅長關心。”
陳鈞麻利的將手中證件,以及任命書擺到陶軍明的辦公桌上。
首長他也不喊了,乾脆換成旅長。
畢竟人家那麼大的領導,上來照著自己一頓誇,這是歡迎的意思啊。
不過這種話,他也不會太往心裡去,既然過來報道,那肯定各種資料都擺到旅長跟前了。
人家誇,除了有歡迎的意思之外,無外乎就是感覺他經曆挺豐富,有些旅長還聽說過。
隨意的一兩句感慨罷了。
部隊是一個大熔爐,欺生排外是常見的現象,準確的說它就是一個狼窩子,是龍潭虎穴。
在軍事學院表現的怎麼樣,那是不會被承認的,除非在部隊這狼窩裡,短時間還能站穩腳跟,那就算是過關了。
陶軍明拿著遞過來的文件,隨意掃了一眼,而後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
播了一組數字後,將話筒貼在耳旁。
“我是陶軍明,查下一營現在的位置。”
“嗯,好,我知道了。”
“等下我安排人給你們送過去一個副營長,以後就是一營的人了,告訴老趙,讓他好好給我帶著,彆整幺蛾子。”
說完,陶軍明“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抬頭看向陳鈞:“那什麼,一營目前正在集訓場,肖子文帶你過去報道吧。”
“剛來咱們旅要多適應適應,工作方麵不著急,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就找趙子恒,他是摩步一營的營長。”
“去吧。”
“是,旅長。”
陳鈞再次抬手敬禮,隨即跟著肖文書一起離開了辦公室。
等他們二人走遠。
辦公室內的陶旅長,笑嗬嗬的起身,走到窗戶旁,看著樓下陳鈞的身影從機關樓裡出來。
他眸光微微閃爍,什麼話也沒說。
陳鈞的個人經曆他當然知道,包括雛鷹培養計劃,他也清楚。
上麵把這麼一個紮眼的乾部安排到自己這,用意也很明顯,無非就是想讓179旅鍛煉鍛煉他。
就是不知道這小子,能不能熬住剛下部隊的苦了。
看著陳鈞乘坐車輛已經駛出旅部門崗,陶軍明搖搖頭,重新坐在辦公桌前忙工作。
再優秀的學員那終究是學員,並不是說授銜了就能成為指揮官,總要經曆千錘百煉,才能鍛出好鋼。
畢業就是副營級乾部,還一上來就是空降的模式,終究還是太快了點啊,多磨煉磨煉他沒壞處。
其實咱這陶旅長想法是沒錯,就是他有些太低估了陳鈞的適應能力。
或者說他乾脆就沒啥適應期,全營的人適應他還差不多。
接下來到底是一營磨煉陳鈞,還是陳鈞磨煉一營。…。。
這就有待商榷了。
另一邊。
肖子文也算是儘職儘責了,開著車,他都不忘給陳鈞講述179旅摩步一營的狀況。
“陳副營長,一營長趙子恒剛才陶旅也說了,他的脾氣不太好,所以陶旅特意叮囑他彆整幺蛾子。”
“你到一營去彆惹他啊,然後就是多和戰士們聊聊天,其實咱們剛來隻要能和戰士們玩到一塊,關鍵時候他們就不會給咱們掉鏈子啥的。”
“一營的教導員人挺好,就是他不咋管事,但他和幾個連的戰士關係都特彆好,你可以找他多請教請教。”
“還有些班長平時要是工作上,他們脾氣大,咱也不用跟他們一般計較,都是老兵了,脾氣是會暴躁一些。”
“.”
一路上,肖子文搜腸刮肚的,都快把他自己到旅裡總結到的經驗,全都說了一遍。
陳鈞坐在後座隻是笑著,既不阻止,也不認同,反正就是光聽不發表任何言論。
比資曆,在他跟前,全營上下有幾個人比他老?
前世加這一世,十四年兵齡,三期包括三期以下的通通靠邊站。
比能耐,個人一等功呼他臉上,一呼一個不吱聲。
當然,陳鈞也知道肖文書是好意,彆的部隊也就算了,179是有名的王牌旅,還擔任迎外工作,全軍的臉麵。
爭勇鬥狠的風氣,必然會比其他單位更狠。
王牌單位往往有個很不錯的風氣就是,不會欺負新人,不管是新兵還是新乾部。
但他們也會不拿伱當回事。
如果是新乾部過去,表麵上都很客氣,但骨子裡的傲氣壓根不認可你。
見麵打個招呼行,可如果是組織帶隊工作,或者訓練什麼的,隻要不是特彆關鍵的事情。
那群兵都能把鏈子掉到地上,拉都拉不起來。
如果新乾部敢仗著自己的軍銜高,趾高氣揚,頤指氣使,那妥了,你信不信你平時監督個日常訓練,都能次次出事?
擺一次譜,就等著接下來接二連三的驚喜吧。
這就是所謂的大熔爐,所謂的狼窩,沒點能耐還真玩不轉。
其實肖子文真的是好意,他也是畢業剛分過來沒兩年,一直擔任文書混資曆呢。
等再過一兩年,都混熟了,再下連弄個副連多少有點麵子在,不會太難過。
過去一營的路上。
肖文書苦口婆心的給陳鈞講述經驗,陳鈞則是“側耳傾聽”。
。。。。。。。。。。
差不多快晚上七點的時候,終於到了所謂的一營集訓場。
說是集訓場,其實都有點誇大的說法了。
就摩步營那種摩托車長在雙腳上的部隊,哪來的什麼集訓場,廣闊天地,哪裡都是訓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