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旅裡的車走遠,原本躲在角落愜意抽煙的梁參謀,這才起身大搖大擺的走出來。
來到指揮部門口。
老梁給陳鈞讓了一根煙,他隨即話語中略帶唏噓的問道:“這事算結束了吧?”
“是啊,結束了。”
陳鈞笑著點點頭:“但咱們接下來,怕是也不會有上場的機會。”
對於陳鈞的這種猜測,一旁同樣鬆了口氣的趙子恒聞言沉吟了會,他什麼話也沒說。
國慶練兵頂多維持兩三天就會收尾,上麵的精力,不可能一直放在他們身上啊。
其他單位,也要趁此機會真刀真槍的乾一場。
開戰前就有明確通知。
他們一營不編入兵棋推演的劇本當中,那也就是說,他們不需要跟隨旅部作戰方案行動。
人家其他單位槍對槍,炮對炮乾的正嗨,誰願意搭理他們這個,不用按劇本打仗的單位。
看著遠處戰車保養,槍支保養。
基本已經完成。
陳鈞找到偵查連的連長宋超,交代他這兩天若是得空,就讓連裡的戰士,多和無人機排的專業人員學習學習,如何操控無人機作戰。
反正也不大可能有作戰任務了。
趁著時間充足,霹靂大隊無人機連的人沒撤走,能多學點就多學點唄。
至於其他連隊,首長離開半個小時後,陳鈞就下令解除戰備狀態,恢複到常規駐訓。
外圍巡邏人員撤掉三分之二,至於內部該安排人輪流休息就輪流休息。
這場練兵已經跟他們關係不大了。
陳鈞猜測的沒錯。
總指揮從他們這裡離開回去後,遠處戰場上的炮火聲,就再次加劇。
10月2號,一整天都是“咚咚咚”的炮聲,跟特麼打雷似的,打的相當嗨皮。
隱隱的喊殺聲,甚至隔著幾公裡都能傳過來。
唯獨一營這邊,指揮部負責通訊的參謀,一天都能檢查八遍通訊線路,可就是接不到新的作戰指令。
他們這支早上才打過漂亮仗的單位,似乎是被戰場給遺忘了一般,被撇到外圍,沒有參戰的機會了。
陳鈞倒是不急,因為他早就猜到會是這種情況。
上麵安排一營參與練兵,其目的也隻是想看看新營的戰鬥力,他們這邊表現的越凶悍,上麵就越不會頻繁調動。
至於原因嘛,倒也不難猜測。
他們目前的戰鬥定位,上麵有些吃不準,再有就是指揮官的一種慣性思維了。
越是戰鬥力彪悍的單位,常規作戰中就沒那麼容易想起他們。
除非遇到難啃的骨頭了。
才會想起調他們上去試試。
這就像打牌一樣,最小的牌誰都想先打出去,最大的兩張王牌,往往會留到最後出其不意時,拿出來炸翻全場。
當然,一營目前,肯定還稱不上是整個大練兵戰場的王牌。
但好歹他們也是被首長關注的單位,指揮官潛意識中的“保護期”,還是存在的。
至於保護期這玩意咋形容呢。
那就好比李雲龍隻要團裡一打仗,動不動就喊“一營集合”,在老李眼裡一營就不會累,乾多少活都沒啥問題。
但他新組建的騎兵連,隨便拉出去練練,就心疼的齜牙咧嘴,心裡總惦記著騎兵連已經乾過活了,要休息休息。
哪怕打仗也安排跟在後麵溜就行。
現在陳鈞所在的一營,就和那個“騎兵連”的組建,有點相似的地位。
但陳鈞能想通,並且坦然接受無仗可打。
卻不見得其他的乾部,也願意歇著啊。
太陽西斜。
眼瞅著一天的戰鬥都要落幕,營裡這邊始終沒啥動靜。
梁科翔卻急了。
這吊毛腳下就很踩了風火輪似的,一會跑到指揮部外麵,聽聽遠處的炮聲。
一會又奔回指揮部,檢查通訊座機線,看看是不是線頭沒插,眼瞅著這狗日的,又準備折騰著開車去外麵,看通訊線是不是被藍軍的剪斷了。
陳鈞實在有些看不過去,他對著梁科翔招招手:“老梁,你坐那歇會吧。”
“我不是跟你說了,接下來練兵沒咱們的事了嘛。”
“你急什麼?”
“我能不急嘛。”
梁科翔撓撓頭回應著,他隨即搬過來一把椅子,坐在陳鈞跟前。
還煞有其事的分析道:“進攻215咱們表現雖不錯,可也犯錯了啊。”
“我就尋思著看看,能不能再乾一仗,改善下咱們在首長眼裡總是闖禍的印象。”
“一直這麼閒著可不是事啊。”
“特麼的,你說藍軍那群狗崽子平時乾仗那麼凶,怎麼今天就沒一發炮彈,不小心的落在咱們營裡呢。”
聽著老梁在那急吼吼的發牢騷,還時不時伸著腦袋,似乎是真的在期盼會有一發炮彈打過來。
也好趁著這個借口,主動出去找藍軍再乾一仗。
陳鈞看得啞然失笑,要擱平時,他還真沒看出來。
梁科翔這狗東西,竟然還是個好戰分子。
望著營地裡有不少戰士,也在伸頭看著遠處,被炮火聲勾的有些意動。
陳鈞歎了口氣,他坐在馬紮上,雙手環住左腿的膝蓋,將自己的身體微微後仰。
這才幽幽的開口道:“老梁,你剛才談到咱們這次犯錯,隻說補救的辦法,但你有沒有從根源上尋找過問題。”
根源?!!
梁科翔這正急躁呢,他聽到陳鈞詢問,神情一怔。
聽這語氣就是要談正事了。
梁科翔收起急躁的心思,他仔細回想了下這次犯錯的過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這種事情沒啥根源吧?”
“當時打完仗,同誌們可能就是太過激動了,畢竟咱們訓練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真刀真槍的跟藍軍乾一仗。”
“並且還是跟五個營對戰,打贏之後,有些方麵考慮不到位,也是無法避免的啊。”
“我知道無法避免,所以我也沒有怪這次犯錯的同誌。”
陳鈞聽出老梁話語中,有為戰士開脫的意思。
他微微搖頭,沒有直接回答老梁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在一營待過的時間不短,在我來報道之前,你都待小半年了。”
“從伱的角度來看,以前的一營,在戰鬥結束後,會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應該,不會吧。”
梁科翔聞言,他皺著眉頭有些不確定的回應著,以前的一營在沒改編之前,那是迎外旅下轄的摩步營。
甭管人家裝備菜不菜,但紀律上那是絕對不會打馬虎眼的,像是今天早上這種對著藍軍抄家。
搶人家的飯吃,這事肯定能乾的出來,可要說吃完飯連鍋鏟子都給順回來。
甚至走之前,還專門去檢查人家藍軍的淡水車儲存,連淡水都要打包帶走的事情。
那是不可能發生的。
畢竟說一千道一萬,藍軍也是自己人,隻是練兵期間分配的陣營不同而已。
犯不著這麼賴皮啊。
想想以前的一營,在對比現在的一營,梁科翔身軀“咻”的一下子繃直,他感覺自己似乎是抓住了什麼。
但仔細回想,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老陳,你是不是發現什麼問題了?”
梁科翔嘗試著詢問。
“也不算是發現吧。”陳鈞說著,他站起身從指揮室的辦公桌上拿起一份資料,又重新坐回來。
他一邊翻閱,一邊開口道:“今天下午我看了一下各個連隊,針對這次作戰的彙報中,一直都在協同上找問題,從作戰的角度去分析。”
“這本來沒啥問題,因為原先我開設合成講堂,也一直在強調。”
“可看著看著,我覺得咱們營裡,現在已經出現重心偏差了,我們過於追求戰鬥力,過於要求協同作戰。”
“唯獨忽略了一樣東西,你知道是什麼嘛?”
聽著陳鈞詢問,梁科翔眨了眨眼有些懵逼。
他那雙清澈的眼神中滿是疑惑,老梁知道個幾把啊,這吊毛畢業沒多久,就被分配到旅裡擔任參謀。
幾乎沒什麼帶兵的經曆。
在他看來,現在的一營已經很牛逼了,沒有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