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的瞬間,地麵亮起一道道的線條和符文,整個地麵都微微顫動。
“是陣法!”南煙脫口而出,大聲道:“神君你快走,是誅神陣!”
她不懂得陣法,但閒暇時間總喜歡看各式各類的書籍,誅神陣就是她從書上看見的,整個靈界能設下誅神陣的沒幾個人,楚雲朔尚未達到真神境,怎麼可能做得出這種陣法?
應淮自然也認得誅神陣,這是上古陣法,已經失傳很久了,楚雲朔不過百歲,修為達不到,不可能做得出這種陣法,除非是上清域的人在背後協助……
原來楚雲朔要的不是太虛劍,而是他的命。
隻可惜,這不是他第一次被困在誅神陣中,年幼時尚且能活著出來,就更彆說現在。
楚雲朔將南煙甩在一邊,手中一動,星決劍立馬被握在掌中,他眼中殺意浮現,抬步走向前。
南煙心急如焚地從地上爬起來,她將青衣劍召喚出來,握著劍就朝著楚雲朔的後背刺去。
但她哪裡是楚雲朔的對手,還沒碰到楚雲朔的衣角就被他的靈力掀翻。
誅神陣將應淮困在其中,南煙看不見誅神陣中的情景,但她知道神君一定不會輕易被這個陣法困住,此時,向來膽小懦弱的她早已忘了生死,隻知道要儘力拖延楚雲朔,多給神君破陣的時間。
她不顧身上疼痛站起來,握著劍朝著楚雲朔衝去。
但她隻是煉體境五層而已,與踏入化聖境的楚雲朔有著天壤之彆,猶如蜉蝣撼樹。
“你找死,滾遠些,看在你也是個妖的份上,我不殺你。”楚雲朔輕輕一抬手,就將不自量力衝過來的南煙又甩遠了。
他沒有殺這個半妖的心情,此時隻想殺了應淮,奈何這個半妖不識相,一次次衝過來礙事。
楚雲朔蹙眉,當真起了殺意,手腕一翻,靈力便向南煙席卷而去,恰巧這時,誅神陣有了一絲裂痕,駭人的靈力瞬間炸裂開來,他被這股靈力風浪波及,唇邊溢出血絲。
這麼快?!
應淮的修為遠超他的想象,被困誅神陣竟也毫發無損,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就破陣而出。
楚雲朔咬了咬牙,他知道他無法殺了應淮,不過是想趁機拿點血罷了,但現在看,他不僅拿不到應淮的血,恐怕還要葬身於此。
心神一動,他將目光落在那隻半妖身上,他抬手送出一股靈力,直接將那半妖吹下懸崖。
果然,應淮立馬追著那個半妖墜下懸崖。
楚雲朔眯了眯眼,神色冰冷不知在想什麼,看了會,他一轉身消失在懸崖邊,消失得無影無蹤。
*
淩冽的風在耳邊呼嘯,南煙知道自己在飛速下墜,但她無法自救,也沒有靈力為自己護體,不過須臾,她就陷入昏厥中。
闔上眼睛之前,她仿佛聽見了神君在叫她。
神君被楚雲朔拖住,應該沒有辦法救她了,這個懸崖應該就是她的葬身之所吧……
————
“南煙,你要去哪?”
“我、我要去休息,我好像病了,有些不舒服……”
眼前源源不斷從戰場上撤下來的重傷弟子,血色暈染了營地,弟子們忙碌著進進出出,人人都有要緊的事做。
南煙卻隻想離開,她敷衍應付其他侍女的詢問,慌慌張張地離開了營地。
夜裡的營地燈火通明,南煙卻惴惴不安,心慌意亂,妖族的本能讓無法在這樣的環境下生產,她隻得離開營地,去尋找一個安靜偏僻之地,無人打攪的地方。
是,她有孕了,而且即將生產。
明明隻孕育了五個月,為何現在就有生產的征兆?
南煙不懂,但她知道自己要生了。她去了神君閉關的那個山洞,又從儲物袋裡拿出應急的被褥,不等一切布置好,她就捂著小腹倒下,匆匆忙忙地生了……幾個蛋。
是五個龍蛋,神君是龍族,所以這個應該是龍蛋吧。
南煙守著她尚未孵化的孩子們,不肯離開一步,沒有任何一刻,比得上此時的喜悅。
她終於有了血脈相連的親人,這五個孩子會是她最親的人,她生來被父母厭棄,家族鄙夷,縱有雙親,卻是個孤兒。
孤身活在這世上,沒有什麼是屬於她的,也從沒有人,無條件地喜歡過她,而現在她有了孩子,就再也不是無家之人了。
隻是此時的她從未想到,不久之後竟會遭遇骨肉分離的浩劫。
*
南煙再睜眼,是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樹下。
綠油油的葉子打著旋落下,微風拂過,仿佛洗滌了神魂深處的汙垢。
南煙緩緩站起身,望向遮天蔽日的梧桐樹。
茫茫天地中隻有這棵梧桐樹,樹下隻有她一人,站在梧桐樹下,好像整個人都受到了點化,虛幻如夢。
南煙愣愣地抬起手,指尖在自己的臉上摸到了一滴淚珠,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落,但她臉上神色平靜,看不見悲傷。
須臾,南煙才漸漸想起剛剛在夢裡看見的一切,記憶一股腦湧上來,神識仿佛被撕裂。
她閉上眼,最後一滴淚珠眼角滑落。
天不憐她,也不曾憐憫她的孩子。
她輕輕呢喃,似乎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與天對話,“我要怎麼做,才能改變他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