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它走路搖搖晃晃的,好像下一步就要摔在桌子上似得,可憐又滑稽。
南煙抓起小重明鳥,捧在手裡撫摸,她想了想,笑道:“我給你取個名字吧,叫小白怎麼樣?”
小重明鳥全身雪白,沒有一絲雜毛,小白這個名字十分簡單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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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萬獸峰出來的第二日,南煙下山去了神劍宗主峰。
所有從萬獸峰裡帶出靈獸的弟子都要去主峰登記造冊,將自己契約的靈獸給萬獸峰長老看一眼,並記錄下來。
重明鳥在靈域是十分稀少珍貴的,懷璧其罪這個道理南煙懂得,所以對外隻說不清楚小白的品種,她從萬獸峰撿了個小鳥契約,壓根不知道是什麼靈獸。
大殿裡,當她將小白從靈海中放出來的時候,整個殿宇都靜了一瞬,然後在場弟子都笑出了聲,眾多目光投向南煙,大多都是嘲笑鄙夷
弟子們竊竊私語,小聲交談。
“果然是半妖,連個正經的靈獸都契約不了,估計沒有靈獸能看得上她吧,為了不空手而歸,居然契約了一隻普通幼鳥來充數。”
“這不是淩霄宮的侍女南煙麼,聽說神君待下嚴厲,但從不虧待下麵的人,淩霄宮的侍者們大多體麵,怎麼會有人目光如此淺薄,契約普通幼鳥的事情也能乾得出來?”
“上次淩河長老遇害,侍女南煙被妖族擄走,還是神君親自去救回來的呢,神君應是看中這個侍女的,怎麼沒直接賜給她一隻靈獸呢?何苦讓她出來丟淩霄宮的臉麵。”
“神君是何等人物,這婢女隻是半妖而已,在淩霄宮做奴仆的,怎麼代表淩霄宮的臉麵呢,再說神君去救人不是為了她,是去追殺人的妖族了,一個血脈低賤的半妖而已,怎麼配神君專門去救呢。”
一眾紛紜聲中,南煙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她抬眸看過去,果真是熟人。
兩名女弟子相攜站在一處,均是麵若秋水桃花的美貌,穿著白色水紋裙的人是雲夏,粉色水仙的長裙的是南宮玥。
南宮玥出自南宮家,神劍宗醫閣弟子,也是南宮雅的堂侄女。
南煙似乎是沒有聽見南宮玥嘴裡的嘲諷之語,還對著她們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平靜從她們身邊走過,到萬獸峰長老的案前去登記。
在你想高高在上嘲諷他人時,最想看見的場麵是被嘲諷的人如跳梁小醜般掙紮反駁,而不是平靜地無視。
顯然,南煙的淡然和無視氣到了南宮玥,在南煙走出大殿後,南宮玥還追上來繼續嘲諷。
“怎麼不說話,是找不到理由反駁了對吧,南煙就憑你也配自稱南宮家的人,說話前先想想自己配不配,彆自找無趣,雅姑姑是南宮家的人,這聲姑姑你不配叫,也沒資格叫。”
南宮玥說的是上次在月華殿前,慕白嘲諷,然後南煙給南宮雅叫了聲姑姑,堵得南宮雅無言以對的事情。
南煙將小白收進靈海中,然後看著南宮玥輕笑一聲,緩緩道:“你不提南宮長老我差點忘了,神君前些日子吩咐過,以後醫閣派人來淩霄宮診治,不用南宮長老來了,換成其他長老吧,我有些忙,就不親自去醫閣走一趟了,麻煩玥妹妹回醫閣後告知醫閣閣主一聲。”
說罷,她不管南宮玥是什麼表情,頭也不回地走了。
南宮玥被氣得跺腳,雲夏走過來拉住她,目光陰沉地盯著南煙離去的背影。
“雲夏你是神君的親傳弟子,剛剛那個半妖說話如此囂張,你怎麼不幫我說她,她不過是淩霄宮的侍女罷了,你還不能給她一個教訓嗎?”
雲夏冷笑,“彆說是我了,就算是大師兄,也不能拿她怎麼樣,不過她也囂張不了多久,半妖終究是半妖,我絕不允許一個半妖騎在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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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瑩就在不遠處等著,剛剛南煙和南宮玥說的話她都聽見了。
見南煙過來,她笑盈盈問:“阿煙你可以啊,這次是怎麼了,終於舍得張口還擊了!怎麼樣,吵架吵贏的感覺是不是很好?”
南煙臉上洋溢著笑容,“很好,我決定以後,要把背直起來了。”
她窩窩囊囊謹慎做人,到最後還是沒有落得好下場,孩子們也沒有好結局,既然決心改變,那就要變得徹底,她要好好地活,孩子們也是。
今晨,她升到了煉體境八層,這給了南煙莫大的希望。
神君說得對,她的天賦沒有比其他人差,隻要努力就會有回報,她不當妄自菲薄,更不該安於一隅,以喜歡安穩為借口掩蓋自己的怯懦。
從今以後她要挺直脊背,努力向前走,好好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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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長空烏雲密布,頭頂紫雷轟隆,吵得人無法入睡。
棲霞閣的大門打開又闔上,細細密密的雨滴落下,將青色的裙擺打濕。
南煙撐著傘,站在棲霞閣門前,將一個小木牌掛在門上,設下一道禁製,隨後轉身離去,隱入越來越凶猛的大雨中。
雨水衝刷著門上的木牌,讓上麵的字更加清晰。
‘閉關修煉,勿擾。’
神君在清水澗閉關,南煙得了清閒,不用當差,能理所當然地悶在家裡,但可能會有人來棲霞閣尋她,所以她掛了個木牌,擋住來客。
如果有人進到屋子裡,發現她不在,到時候她也可以解釋,說她去找了個安靜山洞閉關去了。
大雨傾盆,山路越來越難走,南煙修為低,尚不能為自己支起靈力屏障遮擋雨水,隻能任由雨水將自己淋濕。
走了一個時辰,她終於穿過後山,來到了清水澗的入口。
清水澗是山中秘境,入口是一處狹窄的山穀,這裡是神君閉關之地,整座山都被神君下來禁製,沒有神君允許,任何人都無法衝破屏障進入。
好在,南煙有應淮的護心鱗。
她走到入口處,手腕上的護心鱗發出一陣微光,輕鬆撕開一個口子,放她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