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文傑坐車趕到朱家極樂號紙紮鋪大院時,正看見譚府的下人擼起袖子和朱家紙紮鋪吵嚷成一片。
旁邊還站著不少人看熱鬨。
“老爺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吵嚷的現場立即安靜下來。
譚文傑從馬車上下來,悄悄扭了一下自己的腰,譚百萬的日子還真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坐馬車坐到他腰疼。
有一個看著與張大膽有三五分相似的胖子正張開雙臂擋在門口,譚府下人正在和對方理論著,旁邊還有人七嘴八舌在說話。
他看向對麵,朱家十幾個壯漢,雖然凶神惡煞卻也沒人真的動手,在譚文傑現身以後,對麵連鬨哄哄的動靜也沒了,齊刷刷看過來。
“譚老爺!”人群中正看熱鬨的花老酒卻湊了過來,他最喜歡幫譚文傑辦事,加錢加的痛快,平時就算沒事能往其身邊湊一湊,也能得點好處。
“誰是掌櫃?”譚文傑雖然在問話,目光卻看向了那個胖子。
這張臉,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個“主角”了。
“我”胖子挺著胸脯往前走了兩步,抬手拍著自己胸口,“……二叔公是!不過等我二叔公死了,我就是朱家新掌櫃!”
“少掌櫃?你能負責?”這件事本不該譚文傑親自來的,隻是買些紙人紙馬罷了,沒想到手底下的人不堪大用,這種事也會出錯。
“譚老板!”胖子抱拳拱手,好像在模仿小說裡的俠客,帶著一股傻勁兒,“不是我不想做你的生意,是我的好兄弟馬撚長死了,他也等著紙人紙馬上路,我不想他變成孤魂野鬼,隻好拒絕你家的生意了,你可以去其他地方買嘛。”
“馬撚長?”譚文傑皺眉頭,沒聽說過啊。
哪部電影裡有這個人?
“就是馬家的獨子,馬麟祥,馬撚長是他的外號。”花老酒在旁小聲說道,“馬老爺以前和您叔叔一起做生意的,馬撚長不上進出去混,沒想到前兩天回來人卻死了,不過倒是帶回來了一個大肚婆,馬家也算有後了。”
論小道消息,沒人比花老酒這種人更清楚。
馬的那活兒很長,果真好名字。
“他叫什麼?”譚文傑看向那胖子。
“豬橫脷。”
“嗯?”
“朱宏利,也叫他朱大腸。”
這下譚文傑聽懂了,怪不得他以前就算想打聽一些電影熟人卻怎麼都找不到,名字是名字,外號是外號,再加上隻有電影角色三五分的神似程度,不是他自己親眼所見,很容易就錯漏某個角色。
說不定自己在大街上和某個至關重要的角色擦肩而過時,都沒發現對方呢。
眼前那個看著腦子不太正常的胖子,正是《人嚇人》中的朱大腸,沒想到真被自己趕上了。
劇情卻也簡單,馬麟祥夥同一群野道人裝死,想要騙取馬家的陪葬品,未曾想真正家財不在陪葬品,而是馬家老爺留下了一筆10萬兩的巨額財富,為了這筆錢野道人決定假戲真做殺了馬麟祥,死後的馬麟祥魂魄則找上了朱大腸,希望他幫自己報仇。…。。
朱大腸為人最講義氣,便將身體借給馬麟祥報仇,卻沒想到馬麟祥在借他身體報仇後便溜之大吉,朱大腸被坑害導致錯過了時辰沒有回到身體裡,從此活人變死人,其未婚妻小雲則在朱家二叔公的執導下,決定在頭七回魂時從鬼差手中搶回朱大腸的魂魄,為朱家傳宗接代。
又是鬼差,又是野道人,譚文傑可沒想過惹一身騷。
“二叔公來了!”
人群散開,由兩個人攙扶著的瘦弱老翁搖搖晃晃走來。
二叔公滿臉老人紋,說話打哆嗦,雙腿不受控製擺來擺去,看來是回返童趣又到了尿床的年紀。
“怎麼回事啊?”
“二叔公,這位是譚老板……”有人上前將事情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聽完後,二叔公點點頭,對著譚文傑拱拱手:“哦,原來如此,譚老板,還請放心,我們極樂號可是老字號了,做生意最講誠信,今天肯定要把東西都交上,不會耽誤您家長輩的大事。”
生老病死是人生大事,在喪葬祖先的節骨眼上出爾反爾,很容易朋友變仇人,二叔公甚至不用多問都知道,問題可以全都怪在朱大腸的頭上。
譚文傑輕輕點頭,有明事理的就好,也叫了一聲二叔公,給明事理老人一些麵子。
“二叔公!”朱大腸焦急,“你把紙人紙馬都賣了,麟祥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