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眼神讓鄭宏莫名的感覺脊背一涼,但隨即又迅速鎮定下來,他清楚陳牧的底細,無非就是許紅玉培養的部下,來接替徐奉的位子而已,就算以後可能有些許前途,那也得能有以後才行,餘家如今境況可不怎麼樣,而今日之事,也有上麵大人物的暗示。
何況他鄭宏也不是一般人物,不僅與內城何家有遠親,更有人在內城任職,論背景關係,陳牧背後的許紅玉根本不算什麼,論手中權勢,陳牧一個信任差司初來乍到,又年紀輕輕,城衛司的人馬都還未必能輕鬆掌控,有什麼本事能與他較量。
“啟稟諸位大人,陳茂橫行霸道,荒淫無度,酒後強迫我家姬妾,事後更凶性大發,殘忍殺人,還望諸位大人秉公執法,還一個公道。”
有人站了出來,跪伏在地開口。
“一派胡言!”
陳茂幾乎跳腳,爭辯道:“大人,他們是一夥的,我那日喝了點酒,這女人故意勾引於我,事後栽贓嫁禍,說我敗壞她名節,要告到城衛司,我與她爭鬨,一時失手……”
“胡說,分明是你酒後見色起意,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不成!”
“分明是伱等故意設計……”
場中迅速爭鬨起來。
“肅靜!”
陳牧語氣平淡,但卻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勢,令爭鬨中的幾人迅速安靜下來。
陳牧看了一眼旁邊橫陳的女屍,女屍脖頸上有著明顯的青紫手印,接著又看了看所謂的人證以及其他物證,心中微微搖頭。
事件並不複雜。
稍一推敲就基本明朗。
應當先是鄭家有意設計,想要做出一場奸淫案,然而中途陳茂與女人爭鬨時,受了威脅後,惡向膽邊生,動手殺人,他並不知道鄭家的人馬就埋伏在一旁,隻想殺人之後憑借自己的關係毀屍滅跡壓下此事。
然而鄭家的人馬一見奸淫案變成了人命案,更不動手了,就在一旁看著女人被陳茂活活掐死,這時才殺出來將陳茂拿下。
此時陳茂才反應過來不對,但為時已晚,毫無掙紮與分辨的餘地,被一路押來。
一場鬨劇。
這是陳牧心中的評價。
死去的女人,殺人的陳茂,以及鄭家……這個案子可以說從苦主到人犯再到死者,就沒有一個是全然無辜的。
更為可笑的是,一切的起因隻是為了在他上任第一天,給他這個新任差司上上眼藥。
很好。
上任第一天的驚喜他是切實收到了。
陳牧微微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看向陳茂,語氣平淡的道:“這麼說,人的確是你殺的了?”
陳茂一下子啞巴了,眼神慌亂,爭辯的語氣也弱了下來,支支吾吾的道:“我……我隻是盛怒之下,一時失手……而且是他們故意算計,想要陷害我,是他們……”
陳牧轉頭看向鄭宏,淡淡的道:“國法不容情,人在做,天在看,做了惡事,無論是何緣由,終要付出代價,鄭掌櫃你覺得呢?”
正在看戲的鄭宏,隻覺得這話怎麼聽都有些刺耳,頓時眉頭一皺,正想說些什麼時,卻見陳牧已揮了揮手:
“人證物證俱在,押送總司大牢。”
“是。”
尚慶來立刻應聲,走上前去。
陳茂臉色一僵,立刻掙紮起來,張口試圖叫嚷什麼,但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尚慶來一記手刀砍在後頸,一下子整個人軟綿下去,再也說不出半句話。
幾個差役立刻上前搭手,將陳茂押走。
“鄭家、流沙幫、還有那邊的盜幫……可還有事?”
陳牧也不再去看被押走的陳茂,轉而目光平淡的掠過場中眾多人馬,語氣依然是古井無波一般的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眾多人馬一陣麵麵相覷。
鄭宏也眉頭皺起。
其實他知道陳牧和陳茂的叔侄關係並不怎麼樣,今天的目的也不是利用陳茂來迫使陳牧讓步,僅僅隻是為了打掉陳牧的威信而已。
然而這一套操作下來,似乎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隻看到了陳牧自始至終處變不驚,行事沉穩,態度淡然,更兼令行禁止,手下的差頭第一天就完全服從,且尚慶來辦事敏銳,雷厲風行,第一時間就控製住了最後試圖大吵大鬨的陳茂,將局麵一下子遏製。
這一出鬨劇下來,不但沒有損傷陳牧的顏麵,反倒是無形之中更樹立了幾分威信。
明明年紀才二十出頭,更是第一天升任差司,行事卻能如此沉穩,挑不出半點毛病,當真是奇也怪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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