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個麵冷心熱之人,嘴上雖沒好氣,卻還是給梅成塗起了藥膏。
梅成受著,自是疼得齜牙咧嘴,又思慮梅乾如此,或有異心,若能探知,舉報一番,必能受得秦瑱重用。
當下又裝作一臉感動,顫抖著聲音道:
“固知兄長愛護小弟,然則如今小弟已為秦瑱所怨,來日必為之所害!”
說著,他回過頭來看著梅乾道:
“吾知兄長亦是閒散至今,若是小弟如此便罷,兄長乃是大將之才,豈可這般荒廢?”
“今即秦瑱對我等不善,不若擇個機會反了劉備,你我北上投曹如何?”
言語神色之間,自是極具煽動之意。
可梅乾聞之,卻是動作一滯,猛然變得一臉厭惡道:
“若非吾與汝為兄弟,必將汝棄置於此!”
“雖說為兄未識儒家大義,卻也知忠義之道。”
“如今主公與我等並無虧待,豈可叛之?”
“若非汝此番犯禁,軍師又如何會懲戒於你?”
“可見今日軍師所言不差,汝果真孺子不可教也!”
“方才之言,出得汝口,入得吾耳,也就罷了,若再言此,休怪為兄不顧兄弟之情!”
話止於此,他便不再多言,粗略的給梅成上了一遍藥之後,便起身將藥瓶丟在旁邊,冷聲道:
“此藥一日一次,不可多用,我去之後,汝自喚小卒上藥即可。”
“吾觀汝也非征戰之才,如今仔細將養,待返回壽春,我親自稟明主公,與汝錢糧田畝,安心種地便罷!”
“至於那等叛逆之言,不可再語,若敢牽扯於我,定不饒你!”
如此告誡了一番,他便轉身而去,不料剛出營門,便見橋蕤前來。
因是之前二人為敵,故而此時頗為尷尬。
不過橋蕤存心前來試探,見得梅乾,便笑道:
“不知玉立情況如何?”
梅乾聞之,便點了點頭,心說眼下橋蕤已然不同往日,位列劉備軍大將之一,按理來說不該探望梅成才對。
莫非是秦瑱害怕梅成有怨念,故而前來探查?
想到此處,他有心告發梅成之言。
可想了想,終究又是自己堂弟,年輕不懂事。
他作為堂兄,自也不能害之,索性點了點頭道:
“玉立已然悔過,還望將軍念及舊日之情,多多在軍師麵前美言幾句,勿要在與他為難。”
“我已與他商定,此戰之後,便放他回家種地,定不敢再與軍師為惡!”
橋蕤聽著此語,便即點了點頭,辭彆了梅乾,索性又朝帳內行來。
見得梅成躺在床上,便又笑道:
“我奉軍師之令前來探望,不知玉立可還能撐住?”
梅成本來見得橋蕤,心中也是一蒙,又聽是奉秦瑱之令,便即強忍痛楚,滿臉堆笑道:
“多謝軍師掛懷,勞煩將軍遞話,末將為軍師做事,自當萬死不辭,區區小痛,又何慮哉?”
橋蕤見他如此模樣,便即暗自點頭,又似若有所思的笑道:
“不知玉立如此,梅乾可有怨言?”
梅成一聽此話,念及梅乾剛才無情之言,又想到秦瑱遣人來問,必然是在懷疑梅乾,一時他惡向膽邊生,便沉聲道:
“按理來說,此事不當在下多言,可末將終究受得軍師大恩,不敢瞞報!”
“實則梅乾此人包藏禍心,雖為吾兄,卻已心生惡念,意圖投入背叛主公,暗結曹操!”
當下他又將方才的言語對橋蕤說了一遍。
隻不過這番話將他對梅乾試探之語,換成了梅乾試探於他。
如此說了一遍,梅成便是一臉哀歎之色道:
“此事末將聞之,自不願與他行事,方才被我拒絕之後,他便有意向軍師稟明讓我離開主公麾下,以保他安心行事!”
“可他哪能知曉,末將早已為軍師心腹,雖說與他有親,卻不敢擅自瞞報!”
“敢叫將軍返回之後,速速報與軍師,吾讓此人再壞我軍大事!”
橋蕤見得他如此模樣,不由眯著眼睛一陣沉思。
眼下這兩兄弟說辭完全不一,他又該信誰?
但想了一會兒,梅成既然被秦瑱所重,多半言語不虛,他便點頭笑道:
“如此說來,還虧玉立提醒,不料梅乾此人竟有此心!”
“玉立且好生將養,待某回去稟報軍師,再將梅乾拿來問罪!”
梅成見其如此,心中自是暗喜,如此一來,他又告的一密,必然會被秦瑱重視!
至於梅乾此人,雖然與他有親,卻是自私自利,正當一死,以換他晉升之階!
這麼想著,他又和橋蕤說了幾句之後,便讓橋蕤回去稟告。
橋蕤這邊回到了秦瑱營帳之中,又將方才經曆的事件講述了一番,隨之笑道:
“軍師此法果然有用,如此一試,便知梅乾之心!”
秦瑱見他這般模樣,自是微微一笑道:
“那不知橋將軍以為二人之言孰真孰假?”
橋蕤聞之,當即便道:
“若我觀之,梅乾似有所隱,梅成倒是一番誠摯,當是梅成所言屬實!”
而他話一說罷,秦瑱便搖頭笑道:
“若依將軍斷案,恐要害之忠良!”
“吾觀梅乾之言,雖有所隱,卻是一心為梅成求情!”
“梅成之言,雖然誠摯,卻是一心置梅乾於死地!”
“二人即為兄弟,自當講些情麵,梅乾此言合乎情理,自無虛假。”
“反倒梅成之言,看似有情,實則涼薄,必為構陷!”
橋蕤聽得這番解釋,自是大驚,思慮其中道理,便覺果然如此。
他是沒想到,梅成竟然膽大如此,敢在秦瑱麵前說謊!
一想到自己竟然被欺騙,他便是大怒道:
“此子安敢如此,若非軍師明斷,吾幾為其所哄也!”
說著,他又看向了秦瑱一臉堅定道:
“此子如此奸猾無義,斷然留之不得!”
“吾自知此事,故而方才試探梅乾!”
秦瑱見其惱怒,便即笑道:
“既是此子不能用,你且去將梅乾喚來,待我設計除之!”
他其實挺欣賞梅成這股衝勁的,所以又給了梅成一次機會。
可梅成最終沒有抓住,那就不能怪他了。
不過殺梅成不能臟了他的手,還需要借用梅乾之力!
隻有如此,才能將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小。
故而他要先和梅乾這裡通通氣。
而橋蕤聽得此言,自是暗道秦瑱做事周密,當下又去將梅乾請了過來。
在這同一時間,秦瑱軍中處置梅成的消息,也悄然傳到了陳策大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