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所言之事,其實已然接近,隻不過未曾深究。”
“先生以為是蟲積之病,打蟲不見其物。”
“那先生是否想過,恍若有一微小之蟲,其蟲微不可見,鼻不可嗅,又當如何?”
而張機一聽,便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驚訝道:
“君侯是言疫毒乃是蟲症?老夫屬實未曾如此思慮!”
這般說著,他眼中頓時露出了一絲精芒,喃喃道:
“若是如此,那便可知矣,此蟲入人體而生,故殺之不絕!”
“因是蟲類,故可四處傳染,隨呼吸而入。”
“所以老夫以布掩口鼻,彼等便難入也!”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老夫總算知矣!”
話語之間,他再看秦瑱已是欣喜不已,忙道:
“那不知君侯以為,此蟲又該如何防治?”
秦瑱看他片刻就接受了細菌的觀念,便笑道:
“先生乃是醫道大家,怎會不知如何防治?”
“隻不過先生不知此毒從何而來,也無從下手!”
“瑱也不通醫道,但瑱亦常總結彼等所出。”
“說來也易,就與肉食等腐敗之因相關!”
“先生想想,凡天地生靈無有不食物而生長者。”
“就如我等人類以五穀為食,牲畜以草木為食。”
“彼等即為蟲,安得不需食物?故彼等便以天下之物為食!”
“因我等皆難見其身,便隻能以表象觀之其理。”
“以肉食置於夏日,三日便不可食之,人食便要生病,此何理也?乃因蟲附著於上。”
“此蟲食肉而排泄,泄汙皆毒,故人不可食。”
“若是肉食多矣,此蟲便可如人一般不斷生長,先食死屍,再食生人。”
“比即如今荊南,人死而不埋於地,便被蟲類食之。”
“死屍越多,彼等滋生越多,故食不夠,便須傳人。”
“由此愈演愈烈,成了如今荊南之大疫!”
“而此蟲雖可懼,卻也非無法克製,蟲者所畏,彼等也畏。”
“故可以火先絕有蟲之屍,再將患病之人隔離,不得外人接觸。”
“以石灰鋪地,灑水其上,使之沸騰,除殺外界之蟲。”
“此外,凡所食所飲之物,皆以高溫庖製。”
“人以麵罩、手罩防止接觸患者,時常清理自身。”
“如此行事,則蟲類無所遁形,早晚定可除之!”
一番話語說罷,他便看向張機,卻見張機激動的起身拜道:
“君侯之法實屬大善,若如此,則我荊州百姓有救矣!”
“今得此法,機如撥雲見日,還望受在下一拜!”
說著,他便再度一鞠下拜,秦瑱又連忙扶住道:
“先生不必如此,先生肯為百姓前來勸解,吾敬先生為人。”
“然則需叫先生知曉,當今荊南疫病流行。”
“劉表此人高居廟堂,不知民生疾苦,定不救治!”
“除我軍之外,幾乎無人會為百姓著想。”
“而今吾往荊南,非為再起戰端,而欲先平亂局。”
“唯有亂局平定,方可以大力防止疫病。”
“不知先生現在還欲勸阻我軍出兵麼?”
聽著他的話語,張機便是一陣搖頭道:
“君侯即有如此善念,老夫又怎敢勸阻君侯?”
“事不宜遲,還望君侯儘早前去!”
“有君侯在,我荊南之疫當可止矣!”
他之所以要勸解秦瑱,不是反戰,隻是想要抑製疫病。
而現在,在知道秦瑱的前往不會導致疫病再起,他就沒意見了!
畢竟要論為百姓著想,劉備軍是知名的。
而秦瑱,更是天下少有的為民請命之人。
與之相比,荊南落到秦瑱手上,遠比落到劉表手上好得多。
他身為荊南的一員,自然也希望秦瑱北上,甚至現在他還有些迫切想要秦瑱出兵。
因為荊南疫病即將複起,必須儘快依照秦瑱的方式救治。
秦瑱見他截然相反的態度,自是搖頭一笑道;
“此亦不急,既是荊南有疫,我軍當先籌備一些藥草。”
“我知先生擅長良方,不知寫幾個防治的方子?”
“待得藥草齊備之後,我軍便即出兵,待至荊南,我便委任先生治疫。”
“如此便可保得荊南百姓不受疫病兵禍之害!”
張機聽得這話,當即不在多言,直接應了下來。
如此二人又說了幾句,秦瑱便讓張機離去。
而此時陸遜正在府外等待,見得張機行出,便忙問道:
“不知先生入內與都督詳談如何,可說得都督息兵?”
說實在的,他現在有些害怕秦瑱一上頭就直接出兵。
瘟疫畢竟不是其他災害,如果真讓軍隊感染上了,那他們去了也是白去。
不過他一問話,便見張機一臉感慨之色道:
“小友無須擔憂,都督學究天人,吾不及也!”
“有都督前往,疫病當無處可遁矣!”
說罷他即拱了拱手,朝著府外行去,獨留陸遜愣在了原地。
他記得張機好像是說服秦瑱休兵的,怎麼現在反被秦瑱給說服了!
莫非除了打仗厲害之外,秦瑱還是個醫道大家?
這個結果屬實是讓他有些始料不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