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柔沒辦法跟沈氏說自己重活了一世,所幸她已經不是當年的穆柔,細細給沈氏分析了後宮情況,然後道,“……就算您不信女兒說的,您可以出去打聽一下,這若真的是好事,太後為什麼要降低門檻,那些世家高門的女兒全都婚配的婚配,生病的生病,都不願意進宮?”
看著沈氏猶疑的表情,穆柔湊到她耳邊小聲加重籌碼,“皇上身體不好,不僅子嗣有礙,壽數也短。”
沈氏大驚,“你如何得知?”
穆柔道,“亦宸哥哥在禦前行走,皇上身體如何,他自然清楚。”
沈氏立刻被說服了,沒有子嗣,壽數又短,那進宮沒幾年就得去皇陵,一個姑娘的一輩子就完了……這就能理解那些大官的女兒都不願意送進宮。
“若是真的,就送那死丫頭進宮,先讓她風光幾年。”沈氏做了決定後,卻還是不甘心,如今有過更好的選擇,李亦宸竟然有些不夠看了,她眼珠轉了轉問道,“今天鎮北侯跟你說什麼了?要是那吳國舅再來糾纏,李六郎不頂用,咱們能再去求鎮北侯……”
穆柔立刻變了臉色,“娘!你想什麼呢?”她的聲音有些尖利。
沈氏道,“怎麼不能想了?上京哪個姑娘不想嫁鎮北侯?”又忍不住感慨,“不愧是名動上京的人物,那日吳國舅多威風,李亦宸都小心翼翼的應對,結果那鎮北侯不過一個眼風,吳國舅就屁滾尿流的跑了……”又不死心的問道,“萬一那吳國舅再找來,我們真的不能去找鎮北侯嗎?”
“彆做白日夢了。”穆柔想起上輩子那人的狠辣冷厲,心底不自覺的升起寒意,“鎮北侯就算要娶妻,也輪不到我。”
沈氏心裡其實也明白,隻是忍不住幻想罷了,最後也隻能遺憾的歎了口氣,“都怪你投生在娘肚子裡,不然以我兒的才貌,未必配不上。”
穆柔怕她繼續做白日夢,連忙轉移話題,“能嫁入李府也是萬幸了,若非有前頭淵源,女兒我最好也就配個六七品官員的兒子。”
提到這個,沈氏有些得意,“也是,那姓許的再霸道又如何?精挑細選的婚事還不是給我兒鋪了路,這就是報應!”她鬥誌滿滿的道,“放心,隻要李六郎向著你,這婚事就成了一大半。”然後又意識到了送穆婉進宮的好處,“本來還愁你這樣換親嫁過去李老夫人會不喜,如今是穆婉她想要攀高枝的,倒是你一片癡情,那老夫人也隻有疼惜你的份兒了。”
穆柔想到這輩子能夫妻恩愛,享受榮華,嘴角不由翹起,不過事情還沒確定,她不敢掉以輕心,輕聲道,“趕緊讓爹爹把她的名字報上去,也快點把人接回來,先彆告訴她緣由,萬一她不願……”
雖然沈氏暫時信了女兒,但依舊覺得讓穆婉占這便宜不爽,憤憤道,“這樣的好事她有什麼不願意的。”
穆柔到底多活了幾十年,又聽多了穆婉的事情,比沈氏知道的多一些,“她好享樂,卻不愛被束縛,您想,她連咱們家後宅都不願意呆,整天在外麵野,進宮可就相當於一輩子被困起來了,您也知道她被她娘/養的不知天高地厚,說不準還真的會拒絕。”
沈氏嗤笑一聲,“拒絕又怎麼樣?這事兒可由不得她!”
見穆柔還不放心,沈氏安慰道,“她也就吃喝玩樂那點本事,遇上大事她能翻出什麼浪來,就說和李府的婚事,那倒確實是她的,但昨日李六公子滿心滿眼都是你,看都沒看她一眼,她做什麼了?還不是乖乖的一句話都不敢說?她也就是能在穆家橫一橫,如今那許氏死了,我不信她能守得住那些財產,待再沒了錢……”說到這裡,沈氏不知想到了什麼,亮眼突然放光,“你說的對,這件事應該快點定下來,我這就去信給你爹,讓他馬上回來。”
提到穆興德,穆柔表情微冷,又想起上輩子穆興德對穆婉的寵愛,忽然不確定的道,“我爹那裡,會同意嗎?”
“怎麼不會!”沈氏把握極大,“我兒放一百個心!你爹必然恨不得立刻將人送進宮去。”
沈氏派人來接穆婉的時候,她正和祝南溪站在玲瓏山頂的瞰雲觀。
昨晚兩人聊起再過一段時間就能放風箏,穆婉突發奇想想搞個骷髏風箏,還要四肢靈活會跳舞的那種,祝南溪想象著一堆蝴蝶大鳥中骷髏跳舞,立刻興奮,一刻都等不得,一早就拉著她來這裡砍竹子。
不過到了門口,穆婉有些不敢進去,“這怎麼回事?”
鬱鬱蔥蔥的山頂,一座孤零零的道觀,感覺有點可怕,自從穿越之後,穆婉對於鬼神之類未知的東西就飽含“敬畏”,“怎麼沒人?”
雖然本朝百姓大多信奉佛教,但道教信徒也不算少,當年她在上京時也常來玩,並不是這樣門可羅雀的情形。
祝南溪神秘兮兮的道,“因為這裡太靈了。”
穆婉眨了眨眼,“太靈了?”
祝南溪把她帶到了瞰雲觀的許願樹下,這是一顆百年老樹,上麵滿滿當當的許願牌昭示著它曾經的鼎盛,不過如今全都褪了色,顯然很久都沒有人來許願了。
“你記不記得上柳知府的女兒嬌嬌?”
穆婉點點頭,自然記得,那姑娘極其貪吃,十四五歲的年紀,體重估計有一百五十斤,讓人印象深刻。
祝南溪道,“她前年隨她父親回京述職,聽說這裡靈驗,便來許願希望能瘦下來,半年後她就瘦了二十斤。”
穆婉眨了眨眼,“這麼靈?”
祝南溪道,“可不是,聽說是從道觀回去的路上貪吃吃了路邊不知名的野果直接病了大半年,什麼都吃不下……”
穆婉:……
祝南
溪繼續道,“還有那遊手好閒的潑皮來求財,然後回去沒幾天就叫人打斷了腿,然後賠了他一筆銀子。”
穆婉忍不住笑,“這是隻管結果,不管過程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