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興德一噎,盯著她語氣不可思議,“你故意的?”
穆婉坦然的點點頭,“對啊。”
穆興德詭異的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一點許傾藍的影子,警惕的同時反而稍微鬆了口氣,“所以你是在鬨什麼脾氣?房契到底在誰手裡?”
“不知道。”穆婉給穆興德倒了一杯茶,笑道,“為了讓爹爹著急,我可故意選了死當,自然不知道在誰手裡,隻能辛苦爹爹去打聽了和破費了。”
穆興德深吸一口氣壓下久違的想要揍人的欲望,“為何要怎麼做?”
穆婉道,“缺錢唄……”她開始掰著指頭數,“我從上柳回家,府裡沒人去接,我隻能自己回來,路上盤纏需要銀子吧?”
“我院子裡的月例,自從回上柳為我娘守孝起就斷了,如今回來也有七八天了,太太提也未提,我總不好去要,畢竟全上京都知道太太對我百般遷就,好東西不要錢似的往我屋裡送,怎麼可能會缺我的月例?如今外頭正到處說我驕橫跋扈,不學無術,再傳出個欺負繼母,不孝不悌的名聲出來女兒可就徹底沒活路了。”
“哦,還有我這院子裡,我三年不在,太太雖然把庫房裡所有的好東西都給我擺上了,多寶閣上琳琅滿目,院子裡的樹都綁了綢子,卻忘了給我準備新的被褥、帳子之類日用的,小廚房裡柴碳都沒有,這些我不都得出錢買嗎?”
“算來算去,也就藏珍閣的房契能當上這個價格。”
穆興德氣結,“你大費周章就是為了告太太的狀?”
穆婉搖了搖頭,“怎麼會?我對太太沒什麼意見,我隻是在提醒您。”她直視著穆興德,“畢竟那是您的太太,也聽您的話,若您稍微把我放在心上,太太哪兒敢怠慢,甚至打我的主意,對吧?三年前不都好好的嗎?”
她目光並不銳利,但穆興德對上那雙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不知為何有些氣短,明明他從未向沈氏授意。
穆婉繼續道,“我知道,父母會偏心弱一點的孩子,因為我娘有本事,又給我留了豐厚的財物,所以我的吃穿用度,日常月例都可以不管,漸漸的,不僅不用給我,甚至還覺得我擁有的也該是穆家的,最後包括我娘給我定的婚事,你們也能隨便伸手。”
“以至於現在您理所當然的覺得我姓穆,該給我的不用給,而屬於我的,也屬於您,屬於穆家,您可以隨便處置,是嗎?”
穆興德隱約意識到了自己這個大女兒好像並不好糊弄,但十幾年根深蒂固的認知還是讓他習慣性的敷衍道,“你怎麼會這麼想,爹承認爹太忙忽視了你,但從來沒有怠慢過你的想法,你娘留給你的東西自然是你的,爹爹動過嗎?”
穆興德有一張好皮囊,而立之年也沒有像普通富商那樣大腹便便,反而精瘦挺拔,走南闖北的見識又讓他多了幾分儒雅氣度,所以他誠懇說話的時候總是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輕易相信。
可惜穆婉見過太多笑麵虎,比起說的,她更相信做的,穆興德敷衍,她也敷衍一笑,“有父親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那麼送我進宮,好接收我娘留給我財產的事情,應該也不是爹爹的意思。”
穆興德一頓,皺眉喝道,“你聽誰說了這種混賬話?”
穆婉道,“這還用聽人說嗎?隻要稍微精明些就能猜出來。”她直視穆興德,“不然哪個父親會親自毀了女兒的婚事,堅持送她進宮呢?就算要把我的婚事給二妹妹,也沒必要逼我走絕路不是?”
穆興德皺起眉頭,還要再說什麼,穆婉卻不想再聽那些哄傻子的廢話,直接道,“房契的事情就是想給您提個醒,您覺得我手裡的東西是穆家的,但實際上,我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您管不著。”她彎起眼睛,笑意卻不達眼底,“誰想伸手,那就做好被剁手的準備。”
穆興德劍眉一豎,“何至於此,有話不能好好跟爹說嗎?”
穆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我沒說嗎?”
“我跟您說過我不要入宮,和李家的婚事,我也堅決不退,爹您聽進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