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柔哪怕是頭強龍,她壓不了香江的地頭蛇,她就需要聶釗給予她各種訊息。
聶釗睜不開眼,但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又說:“競選港姐是他們唯一可以攻擊你的點,事情我來解決,你不要因為它而生氣,或者妄自菲薄,嗯?”
他是詢問的語氣,像像一個家長在征詢小孩子的意見,在寬慰她一般。
一個還在術後麻藥期的人,哪怕他意誌力再強,也抵不過藥物。
聶釗機械性的攥著陳柔的手,開始很用力,但漸漸的有一下沒一下,握的很無力,顯然他又昏睡過去了,陳柔遂將他的手放到床上,小心掖進了被窩裡。
但她轉身正準備要走,就聽聶釗猛然一聲咳,又說:“我聽秦媽說你競選港姐隻是為了賺錢買套房好……對不起……我,我原來也不理解你。”
陳柔站了許久才明白聶釗為什麼要這樣講。
香江的房產一般人買不起的,原身的父母出身九龍,住的是豬籠寨。
她在父母雙亡後成了孤兒,豬籠寨裡的小房子沒有產權,當然也就沒了,但不幸的同時她又堪比中了七彩星,由首富太太韓玉珠點名收養,還指了要她嫁給她最疼愛的小兒子。
原身自己也自我規訓,從小就在準備著當闊太。
聶家房產多得是,梅路也經常會在原身學業優異時問問聶榮,是不是該獎套房子給她,但聶榮從來沒有答應過,而且但凡問及,隻會笑著搖搖頭。
原身就算首富家的窮親戚了,一直寄人籬下,當然不自在,又年歲漸長,遲遲等不到聶釗履行婚約,難免要為自己打算,也想有個自己的家,這便是她競選港姐的初衷和動機,也是她22年乖乖女人生中唯一可以被人拉來做文章的點。
她的靈魂已經消失了,不知何蹤,而在她的潛意識裡自己是做錯了的。
她至死都在後悔,悔不該參選港姐讓聶氏,聶釗蒙羞。
可實際上她並沒有做錯,一個女孩子成年後想要獨立,想要事業不是錯。
錯的是媒體,是聶家人,就聶釗,也確實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他是首富的兒子,他家的酒店開滿全世界,他到哪兒他都不愁住,他不理解一套小小的公寓樓於一個寄人籬下的女孩子有多重要。
所以他才會說對不起。
……
關上病房門,陳柔總覺得聶釗有點不對勁,遂站在原地思索著什麼。
宋援朝不是普通的保鏢,而是門神式的,就把在門上。
聶釗解開了他一顆西服紐扣,強迫症的他出來後又把扣子係上了。
以為陳柔是想跟他換崗,換他去休息,他忙說:“我不累,也不困。”
陳柔點頭:“辛苦你了,援朝同誌。”
“為人民服務,不辛苦。”宋援朝說完,下意識拍了她一把。
但他立刻跟觸電似的收了手,因為他總有種錯覺,覺得陳柔就是自己的戰友,跟她在一起,就總有一種跟戰友並肩戰鬥的感覺,他也總會像戰友一樣對待她。
但是……這當然不對,宋援朝以後還是要注意,不能失了分寸。
說回陳柔,離開走廊進了電梯,她終於明白聶釗不對勁的點了:他太過鎮定了!
要知道,他但凡睜眼的時候她都在殺人。
他又不瞎,當然看得出來,她早不是原來那個她了,他隻要不是閻王轉世,見了她的種種行為,總會怕吧,可他沒有怕,他表現的特彆鎮定,從向她道歉再到分析梅寶山的應對策略,全然一副沒有疑心她,且特彆信任她的態度。
也就是說她變的親媽都不認識了,但聶釗清空堅信她還是原來的她。
這很不正常。
因為自己是穿越的,陳柔莫名一念:難不成聶釗也重生或者穿越的?
但不對,他要真的重生或者穿越了,就肯定提前知道幕後BOSS,也知道該怎麼處理,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要用傳統的,審問,辯駁的方式去應對梅寶山。
畢竟他比誰都知道,梅寶山的身後就是他爹目前唯一的配偶梅路。
那麼,在沒有重生或者穿越的情況下,他為什麼會認為她還是原來的她?
她找到門診,讓門診醫生幫自己包紮了一下手上的傷口,繼而又坐上電梯,直接摁了一樓,而在電梯下行時,她想到了一個原因:無愛。
她覺得聶釗是因為既不愛原身,也不關注原身,所以才沒有察覺到她的變化。
想到這兒,陳柔的拳頭難免有點硬,有點為原身不值。
那麼可愛一個女孩子,從小到大,追她的人不是沒有,可她堅守著一樁婚約,一個對自己無愛的男人,終於等到結婚,她以為迎來了人生的轉機,誰知卻就此命喪異國他鄉。
雖說從那以後聶釗將一生未婚,但他還活著,那個女孩卻死了,永遠的死了。
下樓,陳柔剛剛下電梯,就又碰見有意思的事兒了。
……
電梯剛開,陳柔就看到聶家二爺,如今聶氏的執行總裁聶耀。
他剛剛從一輛蘭博基尼跑車上下來,正在整理西服,他麵容肖似梅路,堪稱漂亮,青灰色的無框眼鏡下麵是一雙浮著桃花的溫柔眼眸,自帶深情。
驀然抬頭,他看見有媒體在遠處跟拍自己,從容的跺跺兩條長腿,斂著西服輕輕揮手,舉手投足那叫一個風度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