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聲,那短匕頃刻沒入他的前心,他用儘全身力量,渾濁的雙眼直直的瞪著眼前的黑衣人,斷斷續續道:“十惡不赦之人並未殺我,而我卻......死在你們手中......老朽定然會在陰曹地府恭候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宵小之輩!......”
言訖,身體重重的向後倒去。直到氣絕,那雙眼仍睜的很大,似乎還怒視著這荒唐的世間。
那黑衣人忽的生出一絲兔死狗烹之感,走到許韶屍體旁,緩緩的合上了他的雙眼,低聲道:“上支下派......我也不想的!”
他又用手指沾了沾許韶胸前的血,轉身來到屏風之前,用那帶血的手寫下幾個字:“殺人者,蕭元徹。”
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又將蕭元徹三字胡亂的抹了抹,元徹二字皆被抹掉,那蕭字少了下半邊,隻剩下一個“艸”字頭。
黑衣人這才覺得妥當,再不停留,轉身下樓,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
一夜過去,天光放亮。
蘇淩一夜未眠,見天色大亮,這才起身對穆顏卿道:“我要走了。”
穆顏卿披了一件火紅色的紗衣點點頭道:“我送你出去......”
兩人走出房門,一路之上碰到的人,都帶著一絲異樣揶揄的目光看著兩人。
那穆顏卿將頭一低,竟挽了蘇淩的手,顯得頗為親密。
蘇淩低聲道:“穆姑娘這......”
穆顏卿臉色微紅,低聲道:“做戲做全套,你教我的。”
蘇淩無語,任由她挽著走下樓去,穿廊過院,來到襲香苑的大門之外。
兩人站在襲香河畔,蘇淩這才道:“可以了......”
穆顏卿先是一怔,這才緩緩的將他的手放開。
蘇淩朝著穆顏卿一抱拳道:“穆姑娘保重,我走了!”
穆顏卿輕輕點頭,忽的衝他展顏一笑道:“蘇淩,我們還會再見的,是吧?”
蘇淩心中也是有些悵惘,望著碧波粼粼的襲香河,緩緩道:“也許吧......下次或許在京都龍台城......誰知道呢?”
穆顏卿眼中稍顯失落,還是莞爾一笑道:“可要記得答應我,一起去看那滿山的芍藥哦!”
蘇淩望著她,眼前那個身影,紅衣如火,刹那間,仿佛盛開的紅芍。
蘇淩剛收拾心情,隻見一條小舟其快如飛朝著自己來了。
舟上站定一人,那小舟還未停穩,那人便火急火燎的跳下來,疾風似火的來到蘇淩麵前。
正是杜恒。
蘇淩斜睨了他一眼方道:“杜恒,你這個樣子乾什麼?一夜未見就這麼想我?”
杜恒滿頭大汗,一拉蘇淩道:“蘇淩你卻是風流快活了一晚,你可知道江山樓出大事了!”
蘇淩聞言,眉頭輕蹙道:“江山樓?那裡會出什麼事?”
杜恒就差跳起來了道:“何掌櫃死了,還有許韶許夫子也死了!他倆死在一處!”
蘇淩先是大驚,然後才淡淡道:“他們死了,乾我何事?”
杜恒咽了口吐沫,又朝兩邊瞅了幾眼,方壓低聲音道:“案發現場屏風山,凶手留下了他的姓名,那姓名雖然不全,可是卻指向你啊!如今灞南城官府正派人來拿你呢!”
蘇淩更是一頭霧水,雖然心中驚訝,卻道:“我......我又沒殺人,他們吃飽了撐的抓我作甚!”
杜恒朝蘇淩擠了擠眼道:“你昨夜不會是在花魁娘子那裡吃醉了酒,高樂無狀,半夜潛回去殺了他們吧,彆人不知道,我現在可是知道的,你跟白叔至學了武藝,如今我五個也打不過你。”
蘇淩朝他大腦袋上拍了一掌道:“動動你那豬腦筋!我放著花魁香閨不睡,我跑去無緣無故的殺那老頭兒?我失心瘋了?”
杜恒眨眨眼睛道:“說的也是......可是官府可不管這一套,到時免不了一陣嚴刑拷打!”
忽的杜恒低聲道:“蘇淩趁拿你的人還未到,不如咱們現在快溜吧。”
說著就要拽著蘇淩走。
蘇淩一甩手道:“我乾嘛跑?走跟我回去!”
杜恒一愣道:“回去?你要回江山樓自投羅網不成?”
蘇淩重重一點頭道:“老子啥也沒乾,怕他們作甚!”
說著當先上了小舟。
杜恒大腦袋直搖道:“我的祖宗......你倒是個棍!”
言罷,也跟著上了小舟。
小舟調轉,朝著江山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