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壽點了點頭,方道:“蘇淩,今日有許韶及江山樓何掌櫃被人謀殺一案,牽扯到你,本郡守未在衙門,算是臨時問你話,繁文縟節之禮也省了,本官有些未明之事,問問你,你可要據實回答。”
投桃報李的事情,田壽還是門兒清的。
蘇淩點了點頭道:“郡守大人隻管問來,蘇某定然實話實說。”
說著斜睨了一眼旁邊的劉楓,冷冷笑道:“既然大人問我,有個礙眼的杵在旁邊,我渾身不自在,萬一一不小心忘了什麼豈不是耽誤事?”
劉楓聞言,剛想說話,田壽心中卻暗道這蘇淩也是個不饒人的主,索性順水推舟,冷眼看著劉楓道:“本郡守問話,閒雜人等退下,你那聖人學問都學到肚子裡去了麼?”
劉楓吃了個癟,隻得悻悻退下。
田壽忽的招呼左右兩個差役耳語了一陣,這兩個差役方點了點頭退下。
做完這些,田壽方打量著蘇淩,一字一頓道:“蘇淩,本郡守問你,昨夜掌燈到現在,你去了何處?”
蘇淩不慌不忙道:“我昨夜掌燈十分便坐了畫舫,去襲香苑參加襲香宴去了。”
田壽點了點頭,又道:“既是坐了畫舫,又參加了襲香宴,定然有人證,可有人證明?”
蘇淩一怔,心中卻有些為難了,襲香宴那些人,要不然是噴子,要不然是與自己不對付的,哪會有人給他作證的。
眾人見他遲疑不言,皆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劉楓趁機在一旁煽動道:“他找不出人證,他在撒謊!”
蘇淩朝他啐了一口道:“撒謊你個大頭鬼!小爺何時輪得著你編排了?你個野雞沒名,草鞋沒號的貨!”
田壽眼神一冷道:“蘇淩,若你沒有人證,怕是難以自圓其說啊。”
蘇淩正自為難,忽的門口走進一人,高聲道:“我作證,蘇淩昨夜的確在襲香宴上!”
眾人看去,隻見一個長衫公子緩步前來。
蘇淩認得,但心中還是有些意外的,不過還是朝來人一拱手道:“薛桁,薛公子多謝你了!”
來人正是薛桁。
薛桁衝蘇淩淡淡一笑道:“不用謝我,我隻是實話實說,昨晚我們一起在襲香宴上。”
田壽似乎也認識薛桁,微微點點頭,算是見過道:“原是沙涼薛桁薛公子。”
言罷,朝在場眾人朗聲道:“既然薛桁作證,蘇淩昨晚並未在江山樓,那便可以洗脫嫌疑了,因此......”
“蘇淩洗脫嫌疑?我們第一個不答應!”
人群中有人高聲喊道,隨著話音,三個人魚貫而出。
蘇淩一看,便知這事情果真麻煩了,三個冤家對頭來了。
這三人正是沈乾、田續和袁戊謙。
沈乾和田續神情還好,袁戊謙卻是盛氣淩人,眼中一片恨恨之色,剛才那句話便是他說的。
田壽朝這三人看了幾眼,卻是知道三人身份,也是隻淡淡一抱拳對著沈濟舟的四公子沈乾道:“原來是大將軍四公子沈乾,田某見過了!”
雖說現在蕭沈兩家暗中較力,更是看誰都不對付,但是畢竟明麵上沒有撕破臉,所以大麵上總是還要過得去。
沈乾倒還沒什麼,那袁戊謙卻是第一個跳出來道:“好你個田壽,見了大將軍的四公子卻還如此怠慢,還不趕緊搬把椅子讓四公子坐了!”
田壽神情一凜,眼神如電,冷然的看著袁戊謙道:“四公子乃是大將軍之後,我故有這一禮,不過是敬重大將軍,四公子還未如何,你又是何人?敢公然咆哮?沈乾如何,你也罷,不過是白身,本郡守乃是天子親封,若再無狀,本郡守第一個將你打將出去!”
袁戊謙憋了個大紅臉,剛想發作,沈乾冷聲喝止道:“袁戊謙,你還不知道收斂,再如此,我在父親麵前如何向你說情,還不向田大人賠禮!”
偷雞不成蝕把米,袁戊謙隻得不情不願的朝著田壽拱了拱手。
沈乾這才朝著田壽道:“田大人,我此番來,不為彆的,隻為指證蘇淩和薛桁所言有虛。”
薛桁聞言,頗有些激憤的看著沈乾,其實他明白,自己雖是沙涼馬珣章的後輩,隻是沙涼自王熙之後一直被朝廷壓製,早已不複當年,原本他是想借著袁戊謙的名聲,可是這些時日下來,他實在對袁戊謙的為人有所不齒,故而這才逐漸與他疏離。
田壽不動聲色道:“沈四公子這麼說,可有實證?”
沈乾不慌不忙的笑道:“襲香宴我們都在不假,隻是襲香宴後我們都提前離去了,那蘇淩可沒有走,被花魁娘子留了。至於接下來他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這可難說了。田郡守若不信,可以問問薛桁,我說的是也不是。”
田壽聞言,看著薛桁道:“沈四公子說的可是真的。”
薛桁神情一暗,隻得低頭道:“他說的是事實......”
田壽點了點頭,他心中也不信蘇淩殺人,但當著這許多人的麵,他也不能有心偏袒,莫說那個小角色劉楓,眼前這三個主,眼裡可是不揉沙子的。
田壽隻得看著蘇淩道:“蘇淩,你可還能證明襲香宴結束後,你並未返回江山樓麼?”
蘇淩暗罵,我曰你仙人板板的,姓沈的,你可算陰損到家了,我要說我還在襲香苑,那風流韻事的流言還不得滿天飛?雖有赤濟二字之名,兩相大抵相抵了。
蘇淩正自躊躇。
忽的青雲閣門前傳來一聲嬌柔的女子話音道:“奴家能作證,蘇公子昨夜並未在江山樓中!”
蘇淩、田壽和在場每個人都轉身朝著門口看去。
青雲閣門前,一個火紅色紗衣的女子,身姿嫋嫋,款款而來,宛如盛放的紅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