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先生聞言,眼中更是一片激賞,蘇淩這番論對,確實有些一針見血的味道。心中也不禁覺得後生可畏啊。
蕭倉舒又道:“方才蘇大哥說,此時不能戰,便是要等待時機,隻是不知這時機又是什麼呢?”
蘇淩哈哈大笑道:“這時機總是要等的......至於等到什麼時候嘛......”
他忽的不再說下去,隻倒了酒,笑道:“我不過是有些小小的虛名,這些大事嘛,也不是我能說的,今日我們弟兄相見,還是不談政事,隻敘兄弟情義的好啊!來我敬倉舒兄弟和大夢先生!”說著當先舉了酒杯
蕭倉舒還想追問,大夢先生卻略微咳了兩聲,搶先道:“確是!確是!蘇兄弟一路勞頓,今日咱們喝個痛快,隻談風月!哈哈。”
四人舉杯,又喝了一會兒。
蕭倉舒滿臉摯誠道:“蘇大哥,你初到京都龍台,也無甚落腳之處,不如一會兒吃好喝足,我帶你去見我父親,我父親見了你絕對歡喜......”
蘇淩聞言,卻忽的擺擺手,笑道:“司空乃是我大晉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我不過一粗野山民,再說相比與司空麾下的人,更是無甚才學,名聲寂寂。再者我來這裡,本身也無意仕途,因此,還是把對司空的敬仰放在心中的好,我如今見識見識京都龍台的王氣繁華最是要緊啊!”
言罷,似感歎道:“再者說,蕭司空奉天子以令不臣,一片公心為大晉朝,我若去了,司空免不了還要奏報朝廷,想來麻煩。”
杜恒正自胡吃海塞,聞聽蘇淩如此說,頓時瞪大了眼睛,剛想說話,被蘇淩迅速的拉了衣角,這才低頭不做聲的繼續進攻桌上的飯菜。
蕭倉舒聞言,眼中頗為遺憾,又說了幾次,見蘇淩似乎真的無意,便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看大夢先生。
大夢先生起先不動聲色,忽聽得蘇淩言講,蕭司空奉天子以令不臣這句話,眼神閃動,似有所思,便一擺手道:“蘇兄弟果然不是俗人,世皆有言學成文武藝,貨賣帝王家。蘇兄弟卻如此恬淡風雅,如此我們也便不好勉強了,對吧倉舒!”
蕭倉舒聞言一愣,他萬沒想到大夢先生竟然這樣說話,隻得悻悻的點了點頭。
隻是大夢先生一笑道:“隻是蘇兄弟當知,這京都龍台自不比彆處,最是繁華也是金銀最不值錢的地方,蘇兄弟來龍台,總是要有個營生的,否則你與這位杜壯士,如何在龍台立足呢?”
蘇淩點點頭道:“大夢先生說的極是,蘇淩心中有些計較,我方才說過,我一身醫術,皆是張神農傳承,因此我曾私下打算在這龍台,尋個地方,開一家醫館,世間人吃五穀雜糧的,總會有些災病,我一者儘些綿薄之力,另一者也不致埋沒了我師父的名頭。”
大夢先生聞言道:“話雖然如此,但不知道蘇兄弟如今囊中有金銀幾何?”
蘇淩一頓,這才道:“有些薄資,大約還剩四五百銀錢。”
大夢先生聞言哈哈大笑道:“四五百?蘇兄弟莫不是說笑不成?你可知一家不算很大,地勢也不算太好的店鋪在龍台城需要多少銀錢?”
蘇淩一怔道:“我剛來京都,這個卻是不知了。”
大夢先生笑吟吟道:“你這醫館,必定需要前後兩道院子,前麵是看病抓藥,後麵是自己住了可對?”
蘇淩點點頭。
大夢先生笑道:“如此,太小也不好,便就是將就下將將夠用,怕也需要六七百銀錢啊!我說的這還是一個月的費用。”
“什麼!.......”蘇淩差點沒驚掉下巴。
杜恒早嚷了起來道:“我讓你一路行來,少花點,少花點,你倒好,大手大腳的,還去喝花酒,這下好了,咱們隻得露宿街頭了。”
蘇淩瞪他一眼,方尷尬道:“就是一文錢不花,咱們也不夠啊!”
蘇淩心中的確有些發窘,他和蘇淩臨辭彆父母時,分了大概六百多銀錢,他以為這一路物價已然十分便宜,除了江山樓,其他的吃住花銷花的錢不過幾文而已,十幾文都是少的。他還自以為在沒來這個時代之前,自己是個買不起房,買不起車,吃方便麵隻吃1塊錢的乾脆麵的窮屌絲。
誰承想,他來到京都龍台城才知道,自己如今穿過來了,也實打實的是個窮屌絲。
命運這東西實在是注定的,老天誠不欺我!
這地方寸土寸金的,自己怕是隻有吃土的份。
他這會兒有些後悔,當初在閻王寨裡,魏鑲給自己金子的時候,自己乾嘛拒絕的那麼痛快呢?
老魏,小爺有些想你了......
看著蘇淩著實為難,蕭倉舒卻是頗為大氣的哈哈大笑道:“這又有什麼?不就是開間藥鋪醫館,我回去秉了父親,這京都龍台的店麵,隨你挑便是,父親若不願給錢,我自己的就夠用。”
蘇淩實在沒有辦法,隻得苦笑一下道:“這......這恐怕不妥吧!”
蕭倉舒哈哈一笑道:“怕甚事!包在我身上,今日便是今日了,蘇大哥先隨便找個客棧住了,明日一早我便和大夢先生來陪著蘇大哥挑店麵。”
蘇淩聞言,也不再推辭,便點頭應允了。
四人喝酒吃飯到掌燈十分,這才起身,拱手告辭。
蘇淩和杜恒在街上逛了好久,才找到一家頗不起眼的客棧住了。
............
莊肅大街。龍台城除了朱雀大街之外嘴寬闊平坦的大街上。
蕭倉舒和大夢先生並排走著。
蕭倉舒眼中似乎對這大夢先生有些不滿意,低頭走路,也不說話。
那大夢先生淡淡一笑道:“小倉鼠......你是不是在怪你郭大叔沒有勸蘇淩那小子投效司空啊?”
蕭倉舒這才點點頭,隻是對他稱呼自己為小倉鼠頗為不滿,氣呼呼道:“郭大叔,我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不要叫我小倉鼠!”
大夢先生哈哈一笑,寵溺的摸了摸蕭倉舒的腦袋道:“怎麼,再大也是我的徒弟,在大叔眼中,你始終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孩子。”
蕭倉舒這才不生氣道:“隻是我實在想不明白,為何......”
大夢先生一搖折扇正色道:“不是我不幫你,我也知道這蘇淩有些才能,隻是初次相見,他那些才能我隻是聽你和大公子信中提及,他蘇淩到底有多少能為,卻還未可知啊。現在讓他入司空麾下,時機尚早啊,再者說,你父親麾下,驚才絕豔之輩還少了麼?你郭大叔都不敢說比得過他們。這蘇淩年紀輕輕,行事作風據傳言也頗為隨性,他入了司空府,八成司空不會重用他,就算重用他,那些跟隨司空數年,功勳赫赫的老臣們怎麼想?倉舒,你這是在給你父親出難題啊。”
蕭倉舒點了點頭道:“我也想到這關節了,隻是......蘇淩......唉,若隻當個醫者豈不是太可惜了。”
大夢先生淡淡一笑,似乎話中有話道:“誰說他就一輩子隻能當個大夫的?他想當還當不成呢?他投效司空,這是早晚的事啊。”
蕭倉舒聞言,這才沒了惋惜的神色,朝著大夢先生道:“師父您是說蘇淩還是會為父親效命的是麼?可是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大夢先生哈哈一笑道:“你這小倉鼠,這會兒叫起師父了?等到什麼時候?天機不可泄露!......”
“師父,你就告訴我吧!”蕭倉舒畢竟年歲不大,拽著大夢先生的衣袖不撒手。
大夢先生一笑道:“你啊你,就是有些性子急了,司空可是知道是我帶你出來的,現在天大黑了,還不快回去?我跟你一起去司空府見見蕭司空。”
蕭倉舒揶揄道:“你不想先回去試試蘇淩給你的神藥?......”
大夢先生一窘,笑罵道:“你這不尊師的小倉鼠......”
說著,張手要打。
蕭倉舒鬼頭鬼腦,哈哈笑著朝前麵跑去。
大夢先生搖搖頭,白衣輕動跟了上去......
一老一少,在這空蕩蕩的大街上,相映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