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淩撇撇嘴道:“我還不稀罕知道呢,我拿了這丹藥回去,搞明白這丹藥是和毒,然後再比照望仙丹,或可能解了咱們所中之毒!”
浮沉子聞言,竟忘記了自己是小偷小摸進來的,一豎大拇指,朗聲道:“高!實在是高!”
忽的想起他倆是隱秘行事,這才一捂嘴,翻了翻眼睛。
蘇淩剛想說話,忽的聞聽茅屋外有腳步聲自遠而近傳來。
兩人對視一眼,再不遲疑,飛身從後窗出了茅屋再次隱於後窗暗處,朝著茅屋內窺探。
那腳步聲漸漸清晰,少頃,門被緩緩推開,瑜吉走了進來。
此時他的神色頗為詭異,方才那股道骨仙風、廣法弘德的模樣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滿眼之中儘是一片譎詐陰冷,更帶了一絲莫名的狂熱。
他立於門前,並不向屋中去,寬大的道袍在身後無風自起,渾身有種說不出的刀劍之意。
他就那般無所依靠的站了一會兒。
忽的鋒芒儘斂,轉過頭去,朝著茅屋前麵那一處長得頗為茂密的修竹中淡淡道:“人走了,公子出來罷。”
他這話不要緊,後窗的蘇淩和浮沉子皆對視一眼,同時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訝。
浮沉子聲若蚊呐道:“竟然還有人......”
蘇淩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瑜吉說了這話,又等了一會兒,忽的修竹內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黑色的身影緩緩從修竹叢內走了出來。
蘇淩和浮沉子朝這突然出現的黑衣人看去,隻覺的身材頎長,似乎還有些清瘦。
隻是那黑衣人穿了一件黑衣鬥篷,大鬥篷戴在頭上,壓的很低,將自己的麵容全數的擋了去。
蘇淩隻是覺得這個身形他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可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那黑衣鬥篷之人走出修竹叢,回頭朝著蕭元徹離開的小徑張望了幾眼。
那瑜吉似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這才帶著微微的不屑道:“已經走了......放心便是。”
那黑衣鬥篷人這才點了點頭,轉身進了茅屋之中。
瑜吉也進了屋中,將門帶住。
這才與那黑衣鬥篷人對麵坐下。
隻是讓蘇淩和浮沉子無語的是,那黑衣鬥篷人竟背對著他們,這下,隻能聽聲音,卻無法窺到真麵目了。
但見這兩人坐下,半晌無語,茅屋中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忽的那黑衣鬥篷人出言說話,聲音冰冷中帶著些許憤怒道:“你給他的丹丸,真就和那人的不同?”
瑜吉冷眼看了看他,不疾不徐道:“公子若認為不同,那便不同,公子若認為相同,那便相同......”
“你!......”那黑衣鬥篷人霍然站起,怒道:“他可是......”
瑜吉仍舊風輕雲淡,朝這黑衣鬥篷人擺了擺手道:“公子稍安勿躁,這丹丸裡到底有什麼,你又不是不清楚,他怎麼可能真就有事?換句話說,若哪日他真就有了什麼事,成就的,難道不是公子你麼?”
那黑衣鬥篷人聞聽瑜吉這樣說,怔在那裡,半晌無語,身子一軟,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氣,默默坐在椅子上,聲音低沉道:“你就不怕他懷疑?”
瑜吉一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公子想成就大事,怎麼能瞻前顧後。”
黑衣鬥篷人冷然道:“不要扯上我,這事是你做下的,與我沒有半點關係,你要清楚明白!”
瑜吉點點頭,淡淡道:“貧道自然省的。”
黑衣鬥篷人頓了頓,方道:“準備的如何?”
瑜吉點點頭道:“三日前已然在漕運路上,離京都還有兩州之地,隻是如何進入京都龍台,還需公子運作。”
那黑衣鬥篷人似乎這才消了怒氣道:“這是第一批,萬不得有半點差錯。放心漕運那裡,自然由我來辦。剩餘的何時到?”
瑜吉淡淡道:“實在有些多,隻能分五批進京,這批到了之後,確認無誤,下一批自然接上。”
黑衣鬥篷人有些疑惑道:“不就用在一個地方,為何需要那麼多?”
瑜吉一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這東西比之真正精純的,本身便要大打折扣,你也知道,那山中是個絕密之地,再加上是私鑄大錢提煉而成的,更是差了許多,故而多備些來,也好以防萬一。”
黑衣鬥篷人這才點了點頭道:“道長說的有理,你可有存放之地麼?”
瑜吉點了點頭,以手蘸了桌上的茶水,在桌上寫了幾個字。
蘇淩和浮沉子卻是睜大了眼睛也瞧不見寫的什麼。
那黑衣鬥篷人這才道:“還算妥當之處,但也需加派人手好好看守。”
瑜吉點點頭道:“自然......”
黑衣鬥篷人又想了想道:“那個礙事的處理乾淨了?”
瑜吉淡淡道:“本就是個棋子,如今已然成了棄子了,那裡早為焦炭,這棄子也已瘋癲了。料也無妨。”
黑衣鬥篷人有些沒好氣道:“無妨?你說的輕巧,據我所知,他瘋了不假,卻記得那句讖,這東西可是要命的!”
瑜吉仍舊神色如常道:“記得又如何?隻記讖語,未記得讖意,不過是一句瘋話。”
頓了頓,瑜吉又道:“不用理他,也沒幾天了,他體內的毒快發作了,策慈那個老怪物的丹丸,可比貧道的......”
他話說了半截,突然怔在那裡。
眼神不錯的盯著前麵地上角落之處。
眼中放射出兩道狐疑的精芒,目光灼灼。
地麵角落處,幾顆散落的紅色丹丸正靜靜的躺在那裡。
瑜吉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表麵之上,卻仍舊不動聲色。
他似乎有些口渴,隨手緩緩拿起手中的茶卮,朝嘴邊送去。
那茶卮剛離開桌幾三寸,瑜吉忽的眼神中冷芒閃了幾閃,朗聲喝道:“夤夜來我承天觀中,不知是來敬香呢,還是來求丹呢?外麵冷,兩位不如進來說話!......”
言還未儘,那拿著茶卮的手隻輕輕一揮。
茶卮宛如離弦之箭從他手中激射而出,一陣清鳴,朝著後窗撞了過去。
蘇淩和浮沉子皆是臉色大變,暗道不好,被這老牛鼻子發現了,剛一抬頭,那青銅茶卮已然呼嘯著破窗而出,朝著兩人襲來。
兩人急忙催動身形,朝著兩邊倒退而去。
間不容發之際,堪堪躲過了這來勢迅猛的茶卮。
那青銅茶卮凝在半空中片刻,方才如斷了線的珠子,墜在地上,發出一聲“啪——”的清響,已然四分五裂了。
浮沉子見兩人暴露,跳將起來道:“蘇淩,咱們還不快跑啊,杵在這裡,等著挨雷啊!”
言罷,兩人一前一後,一黑一白,兩道殘影朝著左麵山牆方向,疾馳而去。
那黑衣鬥篷人,突遭變故,不由得驚身而起,將那鬥篷使勁朝下一拽,急道:“瑜吉......你不是說這裡絕對安全!”
瑜吉卻穩如泰山,朝他擺擺手道:“公子稍安勿躁,兩個蟊賊而已......”
言罷,也不見他如何作勢,忽的張開口,聲若銅鐘,震耳欲聾道:“你們去罷,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茅屋之外,不知何處竟有數個人聲齊齊應道:“謹遵師尊法旨!”
驀地,這幽暗院中不知為何,竟騰起了數道白光,朝著蘇淩和浮沉子遁去的方向,疾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