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血詔殺機 第一百零七章 人生最苦是彆離(2 / 2)

瀵瑰紙姹熷北 染夕遙 7973 字 1個月前

董皇後一臉茫然淒楚,一句話都不說。

蘇淩見了劉玄漢,一抱拳道:“兄長,受驚了!”

劉玄漢一擺手道:“還是要依仗賢弟啊!賢弟,跟我一起去錫州吧!”

蘇淩卻淡淡的搖了搖頭。

劉玄漢聞言,眉頭一皺,急道:“賢弟!龍台可是個龍潭虎穴!賢弟為何不與我同去!”

蘇淩一笑道:“我是不能走的,我走了不好堂怎麼辦,我那傻兄弟杜恒怎麼辦,我還有許多未了之事.......”

劉玄漢見蘇淩下定決心不走,神情之中頗為不舍,拉住蘇淩的手道:“賢弟......可是為兄真的擔心你啊!你隻身回去,一旦那蕭元徹知道了今晚之事,賢弟該當如何?”

蘇淩擺擺手道:“此事做得隱蔽,隻有我們在場的人知道,料也無妨!”

劉玄漢聞言,長歎一聲道:“如此,兄便不勉強賢弟了!隻是希望賢弟在惡虎身旁,萬事小心應對啊!兄在錫州盼與賢弟再見麵!”

蘇淩點點頭道:“兄長久困樊籠,終得脫困,莫以我為念,當一路小心,弟遙祝兄長一路平安!”

說著啪啪的擊了兩掌。

忽的背後有馬蹄聲響起。

卻見一個小道士牽了一匹白馬自雪中而來。

蘇淩將馬鞭遞到劉玄漢手中,笑道:“這多虧了浮沉子老弟想的周到,安排了這腳力等著,兄長上馬!”

劉玄漢點了點頭,朝浮沉子一拱手道:“仙師恩德,玄漢來日再報!”

浮沉子淡淡一笑道:“好說......好說......”

劉玄漢說完。

接過馬鞭,翻身上馬。

漫天大雪之中,策馬揚鞭,朝著茫茫大雪之中疾馳而去。

久在淺灘,潛龍脫厄。

驚風泣雨,風雲變色!

蘇淩、浮沉子、穆顏卿望著消失在大雪中的劉玄漢,心中皆頗有感慨。

待他走了。

蘇淩這才將灼灼目光看向王鈞道:“王均,我有一事拜托於你,這件事關係這大晉血脈的存續,你可願意。”

王鈞神情一肅,帶了萬分堅決和豪氣,一抱拳道:“公子,但請吩咐!”

“你帶著這個女公子,一路護送她離開,至於去哪裡,也不用告知於我,你自己選!”

蘇淩頓了頓又道:“總之離京都龍台越遠越好,隻是,你要明白.......一路可能艱難險阻,甚至會丟了性命,你可願意!”

蘇淩的話中已然滿是風雪之意。

王鈞先是一頓,忽的單膝跪地,抱拳應聲,半點未有猶豫道:“均,聽命!”

蘇淩重重的點了點頭,一把將他扶起,眼中也滿是不舍與激動道:“兄弟,你我相交,你知我,我亦知你!隻是事出無奈,我也沒有辦法,此去山高水長,兄弟定要保重,我在龍台不好堂等著兄弟回來!”

王鈞虎目含淚道:“自公子救我娘,又不嫌均低賤,揀拔均於劣等賤卒之中,均便下定決心,今生跟隨公子,定不背棄!隻是......”

王鈞眼中一片黯然神色。

蘇淩知道他心中所想,隨即緩緩舉起右手二指。

黑夜寂寂,風雪漫天。

蘇淩聲音莊肅而鄭重道:“蘇淩今日以漫天風雪發誓!自今日起,王鈞高堂,便是蘇淩高堂!蘇淩定妥善安頓老母,並不遺餘力救治老母之疾!”

王鈞聞言,忽的長跪不起,放聲痛哭!

蘇淩想要扶他起來,他怎麼也不肯。

王鈞滿臉淚水,也指天發誓道:“公子,王均今日立誓,必以死護這位女公子周全。”

蘇淩一把將王鈞扶起,一字一頓道:“蘇淩不要死了的王均,蘇淩要一個活蹦亂跳的王均回來,兄弟,我跟你說過,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王鈞眼神激蕩,重重點了點頭。

“王鈞,你可有表字?”蘇淩忽的問道。

王鈞搖了搖頭道:“均出身低微......”

蘇淩仰天望著飄零的的大雪,思忖片刻道:“今日,蘇淩便送你個表字如何?願你永遠保持著這份忠義!恒義可好。”

王鈞重重點頭,身體一顫道:“王恒義,多謝公子!”

接著又是一拜,這才站起身來。

朝著浮沉子和穆顏卿一拱手道:“公子、仙師、穆影主,王恒義去了!”

但見王鈞扶了董後上車,自己方翻身上了馬車坐好,將背後的長劍放在手邊,揚鞭打馬。

車轍吱呀,響動越來越快,轉瞬消失在雪夜之中。

王均走了很遠,轉頭看時,卻驀地發現,蘇淩仍在遠遠站在大雪飄零之下,朝他揮著手。

.......

王鈞走後,浮沉子這才忽的朝蘇淩一笑道:“蘇淩,你這人雖然頗多/毛病,但跟道爺頗對脾氣,如今龍台事畢,道爺我也要走了......”

蘇淩聞言,頗感以為,忙道:“你個貨,怎麼不提前說,走也要走的這麼突然?那句讖還沒解開......”

浮沉子哈哈一笑道:“道爺本就是閒散之人,自然喜歡逍遙自在,那讖留給你自己費心勞神吧!道爺,走了!”

說著身形三晃兩晃消失在雪中,隻餘一語道:“蘇淩、弟妹,道爺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

雪地之上,隻剩下蘇淩和穆顏卿兩人。

穆顏卿紅衣閃動,緩緩走到蘇淩近前不過三寸之處。

癡癡的看著他。

蘇淩這次卻未曾躲閃。

穆顏卿這才撲哧一笑,隨即柔柔道:“小淫賊......姐姐也要走了......”

“穆顏卿......你......”

穆顏卿輕輕一歎道:“經此一事,碧箋閣必定暴露,我跟你去禁宮之前,已然命紅芍影全部撤出龍台,日後在徐徐圖之吧。所以如今我也隻能回江南了,想一想,真的好久都沒回去了,還挺懷念的.......”

“留下,可以麼......”

穆顏卿搖搖頭道:“你卻是傻了吧,我是荊南的人......”

忽的一頓道:“算了,這事我也不想多說了,隻是蘇淩,莫要忘了我們的約定,那場紅芍之約!”

蘇淩心中感覺空蕩蕩的,低聲道:“穆顏卿......我們還能再見麵麼?”

穆顏卿搖搖頭,癡癡一笑道:“誰知道呢......或許吧!”

便在這時,雪中暗處,走出幾十個女娘,皆撐了油紙傘。

穆顏卿接過一把油紙傘,遞給蘇淩道:“雪大,你又傷了心肺,受不得了涼氣,今晚又折騰的不輕,回去時撐著這個吧......”

“便如我在你身邊......”

早有一個女娘牽了馬來。

火紅紗衣映著雪浪,顯得那麼奪目的美。

穆顏卿朝蘇淩一笑,宛如紅芍雪中開。

“駕——”

馬兒四蹄齊揚,朝著南方而去。

“老城映老樹,孤影對孤愁。

紅綃千丈冷,舊年夢不休。

世人不相思,天地怎白頭?......再會了,蘇淩!”

............

孤城大雪,蘇淩孤零零的站在漫天大雪之中。

風吹起他的衣衫,仿佛無根飄零的飛絮。

他的眼眶漸漸泛紅,竟低低的、喃喃的唱了起來。

“隻怕自從你走後,鐵獅子一哭會生鏽。

夜風吹透小軒窗,星星月亮全變瘦。

隻怕自從你走後,心裡肚裡太難受。

牽掛月月又年年,無眠半宿又一宿。

何日再相逢?哪天再聚首?

當麵訴彆情,花間一壺酒。

喜鵲連聲叫,黃狗輕聲吼。

古橋新流水,藍天大日頭。”

他就這樣不斷的的唱著,回應他的隻有漫天大雪和淒冷的風聲。

忽的,蘇淩眼神漸漸變得堅毅起來。

嘭——的將那油紙傘撐過頭頂。

朝著那漆黑的龍台,一步一步的走去。

傘外,淒風冷雪。

傘內,少年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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