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徹和郭白衣聽著蘇淩的話,不住點頭。
“不僅如此,如今的灞河北大營兵線已經有些長了,大軍糧草還要從灞城運來,若是我們離開北大營,全部進駐灞津渡,戰線將進一步拉長,後方供給將更為艱難,何況灞城也要麵臨大軍壓境的危局,那糧草供給,將更加雪上加霜。”蘇淩不慌不忙道。
“那撤退到舊漳,這些問題就可以解決麼?”蕭元徹忽然出口問道。
“當然!”蘇淩朗聲道:“丞相、白衣大哥請看,舊漳城在灞水南岸,灞水南岸皆為我們的地盤,在自己的地盤等著沈濟舟來犯,形勢便是逆轉,成了沈濟舟孤軍深入,而我們以逸待勞,沈濟舟一旦來攻,以舊漳為核心,方圓數城皆可相應,到時沈濟舟便陷入了咱們的圍攻之中。我們不用擔心我們兵力不足的問題了。”
郭白衣聞言,輕輕的點了點頭。
蘇淩又道:“其二,舊漳城防雖然有損毀,但方才白衣大哥說了,舊漳最初是大城,就算如今城防有所損毀,但總體還是要比灞津渡堅固,從城防上比較,舊漳也是不錯的選擇。”
“其三,丞相、白衣大哥請仔細觀察這地圖,舊漳城距離南漳城八十裡,再向南不過幾十裡便是灞南城,過灞南城再幾十裡便是灞城,灞城再往西南一點,便是京都龍台。所以,從舊漳到龍台不過幾百餘裡,若是急行軍,最多一日便可返回灞城。一旦咱們回到舊漳,咱們的戰線將極大的縮短,而且咱們的供給不僅能從灞城方向來,更能直接從南漳城調配,既然從南漳城調配糧草,八十裡路,豈不近的很,南漳可沒有敵兵犯境啊,還有,南漳富庶,傾全城之力,糧草供應大軍兩三個月,也差不多吧!自此咱們大軍的糧草問題迎刃而解啊!”
蘇淩說完,郭白衣已經連連點頭,眼中透出一陣激賞的神色。
蕭元徹點了點頭,沉聲道:“說下去!”
蘇淩拱手又道:“其四,舊漳離灞城並不算遠,若灞城可以擋住劉沈聯軍,咱們儘可以集中全力與來犯的沈濟舟軍馬決戰,若是灞城有危難,咱們可以直接從舊漳出兵救援灞城,急行軍一日即到,劉沈聯軍要是撤的及時,是他們便宜,撤的不及時,援軍與灞城守軍兩相夾攻,也夠他們喝上一壺啊!除此之外,舊漳分去支援的兵力,可以從南漳郡城和附近的幾個縣城抽調兵力,立即補上。咱們的兵力也不會因為救援灞城而損失啊!”
郭白衣點點頭,深吸一口氣道:“確實如蘇淩所言。”
蕭元徹眉頭微蹙道:“還是如我方才的疑問,那為何就不能直接撤回灞城呢?”
蘇淩一笑道:“這便是第五個原因了。一者,灞城城下有劉沈聯軍,我們若貿然撤回灞城,劉沈聯軍必然來阻止,到時我們便要在城外紮營麵對劉沈聯軍,大軍便成了無城可守的孤軍,若是咱們不能儘快打垮了劉沈聯軍,沈濟舟反應過來,提大軍後追,到時咱們前有劉沈聯軍,後有沈濟舟大軍追趕,頓陷夾攻包圍,怕是咱們解不了灞城之危,自己的大軍都會被沈濟舟吞掉了!”
“二者,灞城乃是我軍軍事重地,是丞相多年苦心經營,才有如今的規模,一旦將戰火引到灞城,無論咱們打勝還是打敗,灞城都將繁華不複,毀於一旦。然而舊漳本就沒有多少人戶,更是廢棄的舊城,戰場擺在那裡,就算受創,咱們的損失也最小的!”
蘇淩一口氣說完這五點,這才笑吟吟的朝著蕭元徹一躬道:“所以大軍要不要開赴到舊漳駐守,還是要丞相親自決斷了!”
“嘶——!”蕭元徹吸了口氣,眼睛不住轉動,終是拿不定主意,抬頭帶著詢問的眼神看向郭白衣。
郭白衣卻是爽朗一笑,朝蕭元徹一拱手道:“主公,白衣以為,大軍返回舊漳駐守,等待沈濟舟前來決戰的計策,可行也!”
蕭元徹點了點頭,這才還是有些猶疑道:“既然白衣也這樣想,那咱們就撤軍回舊漳?可是咱們真的要放棄灞津渡、北大營和好不容易打下來的臨亭麼?”
郭白衣一笑道:“主公,戰爭謀的是最後的勝利,何必計較一城的得失?臨亭也好,還是北大營,亦或者灞津渡也罷,說到底都在沈濟舟的勢力包圍下,若在他們眼皮底下,咱們強行占去,必要分兵固守,若是沈濟舟起了大軍各個擊破,咱們守不守的住還在兩說,不如就買個便宜給他們,咱們將所有可用之兵全部帶上,都撤回到舊漳!也能積蓄咱們的軍力啊!”
蕭元徹還是有些猶豫道:“可是真的從這幾個地方都撤下拉,那灞河北岸,再無我蕭元徹的城池了啊!”
蘇淩一笑,朗聲道:“丞相放心,沈濟舟怎麼吃掉的這幾個城池,到時候定讓他怎麼吐出來,而且還要付出比這更多的代價!”
蕭元徹這才重重的點了點頭,長歎一聲道:“罷了,既然你們倆都看法一致,我也就沒什麼說的了,隻是,咱們畢竟剛剛打勝仗,未吃敗仗先撤軍退卻,恐將士們士氣有損啊!”
“丞相啊!什麼叫撤軍退卻?這隻是一個詞罷了,咱們不妨換一換,不管這行動叫撤退,咱們發令下去,把這個行動叫做......戰略轉移!那將士們如何還會士氣低落呢?”蘇淩哈哈笑道。
“戰略轉移!......哈哈,這個詞妙計!主公啊,便如此發下令吧!”郭白衣暗歎蘇淩急智,能把撤退說成戰略轉移,也隻有他了!
蕭元徹又沉吟了半晌,這才下定決心道:“也罷!就依你倆所言,傳令下去,明日拔寨,大軍戰略轉移至灞河南岸支流漳河邊的舊漳城!臨亭、灞津渡軍馬同時向那裡移動,在舊漳城會師!”
“丞相英明!”蘇淩和郭白衣這才相視一笑,朝蕭元徹拱手。
兩人以為此事已畢,便要告辭。
蕭元徹卻一臉揶揄的叫住蘇淩道:“彆忘了,你答應關雲翀的,去找他的事情......蘇淩啊,你定要為我將關雲翀留下來啊!”
蘇淩方才隻顧戰場大軍調動的事情,一時之間把這件事忘了。
待到蕭元徹出言提醒,他這才想了起來。
蘇淩頓時覺得自己的腦袋又大了三圈。
這件事情,就算自己口舌燦若蓮花,估計也留不住關雲翀......
他隻得苦笑道:“丞相,小子儘力而為......不過小子鬥膽問一句......若是關雲翀執意離去,尋找他兄長,丞相有何打算?”
說著,他不動聲色的看向蕭元徹。
但見蕭元徹一臉的陰晴不定,半晌無語。
忽的,他臉上浮現出一陣無奈與感慨,捋了捋胡須道:“雲翀忠義,當年我與他的約定,乃是君子之約,如今他真要棄我而去........”
“罷了......天大地大,隨他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