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黑山老牌青羽軍副帥,勢力強橫,故而行事作風有些我行我素,全然不顧及另七寨寨主的感受。
可近年來,八寨皆有發展,楊辟統領的狼牙寨更是壯大的極快,隱隱有與張黑山並駕齊驅的勢頭。
所以剩餘六寨,也是三寨依附楊辟,三寨依附張黑山,隱隱有兩派相爭的趨勢。
更近年來,沈濟舟似乎故意挑撥,送來的錢糧等,厚此薄彼,張黑山勢力的寨子多,楊辟勢力的寨子便少了太多。
楊辟心生不滿,加之他的狼牙寨靠近蕭元徹的充州,故而暗中與蕭元徹的勢力多有來往。
此時此刻,楊辟正大彙寨中頭領於聚義分贓廳,皆是因為一封來自蕭元徹麾下軍師祭酒郭白衣的書信。
楊辟當眾念了那信,見廳內眾頭領議論紛紛,沸沸揚揚沒個主意,這才一擺手道:“諸位靜一靜,聽本寨主說一說。”
他這一說話,群匪皆安靜了下來。
楊辟聲音帶著些許憤恨道:“沈濟舟那廝,厚此薄彼,眼中隻有張黑山,什麼好處都給他,咱們狼牙寨哪一點比他差了,卻隻能喝點湯水,想到這裡,老子心中就覺得憋屈!”
有頭領道:“可是,沈濟舟畢竟是咱們青燕山八寨的大財主,張黑山也是當年青羽軍副帥啊!咱們能如何?”
“放他娘的屁的青羽軍副帥,世間早就沒了什麼青羽軍了,現在是青燕山八寨,他青羽軍副帥值甚錢?再說,老子當年和他一樣,皆是頭上插四根青羽的!他比老子身份高到哪裡去?”
楊辟撇著嘴,不服不忿的罵道。
他口中所言的頭上插四根青羽乃是當年青羽軍的舊製,普通青羽兵卒頭插一根青色鳥羽,小領帥兩根,大領帥三根,四根者便是整個青羽軍的副帥了,隻有青羽軍統帥才能頭插五根青色鳥羽。
他這一說,底下各頭領也皆忿忿不平起來,更有咒罵之聲傳出。
楊辟又做了個安靜的手勢,方道:“方才本寨主給眾位宣讀的那封信,乃是當今大晉丞相蕭元徹麾下最心腹之人郭白衣寫給我的,他說話可是代表了蕭丞相的意思,諸位還記得吧,他邀約我發兵攻打錫州,更說明了錫州牧,那個大耳賊劉玄漢全部兵力被蕭丞相的兵馬耗在灞城,如今錫州城可是一座空城啊!弟兄們,你們自己說,這錫州咱們打不打啊!”
眾人聞言又是一番議論,說打的有之,說觀望的有之,說不能打的亦有之。
他們本就是些賊匪,沒什麼學問,此時更是拿不定主意。
楊辟被他們吵的焦躁,忽的大喊一聲道:“都他娘的給我噤聲!一個個放了半天屁,除了臭,半點用處都沒有!”
這些頭領皆一低頭,不再說話。
楊辟這才瞪著眼睛,陰惻惻道:“弟兄們,錫州可是地處中原與江南的交界地帶,那裡的女娘既有北方女娘的豐腴,又有南方女娘的嬌媚,你們都不想搶他幾個回去享受享受,還有,錫州富庶,到處可是金銀財寶、美酒佳肴,偏偏這女娘財寶,美酒美食非要便宜了那些錫州那群道貌岸然的門閥大族?你們就不想取而代之!”
他這一說,底下眾賊頭兒皆兩眼放光,一臉的貪婪神色。
楊辟暗中看了底下眾人一眼,十分滿意他們的反應,方又扇動道:“再說了,這青燕山,到處都是山嶺,怎麼能有大城豪宅住著舒服,這錫州空虛,咱們趁機奪了,到時候豪族大宅咱們想住多久便住多久,豈不美哉!再者說,咱們不被沈濟舟所重,可是蕭丞相對咱們可不薄吧,弟兄們就甘心那張黑山在沈濟舟扶持下騎在咱們脖子上拉屎拉尿不成麼?”
這一席話說完,端得是群情激昂,各路牛鬼蛇神,嗚嗷嚎叫,皆出言道:“寨主爺,乾他娘的,奪了錫州,寨主便是錫州牧,咱們也扒了這身賊皮!”
“對對......乾他娘的!......”
楊辟任憑他們喊了一陣,這才讓他們住了,一字一頓道:“好,既然弟兄都這樣說了,那咱們就這樣決定了,明日卯時集合寨中五萬弟兄,去襲了那錫州!”
“大寨主英明!”、“大寨主神武!”
底下眾人一頓馬屁拍到,直拍的楊辟飄飄然起來。
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總是有些有心計之人。
便見廳下有人臉色微變,眉頭微蹙,趁眾人喧鬨之際,走了出來道:“大寨主,襲取錫州卻是要做的,可是眼下有個要緊事,還需解決了。”
楊辟循聲看去,卻見一中年文士打扮的人,更是手中拿了一折扇,故作自態的搖著,不急不慢的說話。
楊辟認得,這是他狼牙寨的軍師,梅茂雍。
這梅茂雍是一年前被截上山來,索性入夥,他做過幾年教書先生,楊辟身邊缺個參謀之人。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這梅茂雍便成了他的首席軍師。
楊辟對他的話還是多少有些重視的,便忙問道:“哦,梅軍師所說的要緊事是何事啊?”
梅茂雍低聲道:“大寨主難道忘了,張黑山麾下兩個心腹領帥,那個姓蘇和姓杜的,連家帶口可都在後寨之中呢,他們可是張黑山埋在這裡的眼線啊!”
楊辟聞言,重重點頭道:“對對對,還是梅軍師想的周全,咱們幫著蕭丞相,襲取錫州之事,定然不能被這姓蘇的和姓杜的知道!”
梅茂雍點了點頭道:“但不知道大寨主如何處置他們?”
楊辟忽的眼中泛出一股殺意,咬牙道:“一不做二不休,待眾位飲宴過後,讓秦壽、蔡基兩位兄弟帶上數十個人結果了他們的性命便是!”
“寨主英明!”
楊辟這才大手一揮道:“開席!”
酒肉上席,這些皆是匪賊,見了酒肉,那還不敞開了懷,可勁造啊。
眾匪吃喝正興起,卻見靠後一張桌上,悄悄的站起三個人,趁眾人不備,一個接一個的悄悄的出了那聚義分贓廳。
三人來到外麵,抬頭望天,卻見月黑風高,烏雲彌漫,星無半點。
這三人對視一眼,皆提了鬼頭刀,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黑夜掩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