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竟匍匐在榻上,朝著張神農嘭嘭嘭的磕了三個頭。
張神農頓時也熱淚盈眶,緊走兩步,一把扶住蘇淩,顫聲道:「蘇淩啊......咱們師徒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啊!」
張神農雖然激動,但心中還是讚賞蘇淩急智的,他真就害怕蘇淩一個阿爺出口,便有些不好說清楚了。
好在蘇淩心中了然,及時的改了稱呼。
蕭元徹也未起疑,隻道是兩人師徒情深。
蘇淩和張神農相視而泣,蕭元徹的眼中也有些迷蒙,他用袖子擦拭了眼角的濕潤方道:「咱們這是做什麼......蘇淩醒了,這不是大好事嘛!都不要哭了!」
那邊憨子黃奎甲和蕭倉舒也是直掉淚,聽他這樣一說,也皆止了哭聲,一臉的高興。
蘇淩這才讓蕭元徹和張神農坐在自己榻前,先朝著蕭元徹拱手道:「丞相,小子這幾日連累大軍,更讓丞相擔心了!」
蕭元徹擺擺手道:「擔心倒是真的擔心,我就怕你小子醒不來了,那我蕭元徹去哪裡找這樣大才的長史去......不過,蘇淩這次你能平安渡過此劫,全賴你師父張神農和這位......」
說著,蕭元徹朝著站在一旁角落的月兒看去。
卻見那個綠衣身影站在那裡,不說話,臉上遮著白紗,看不出悲喜。
安靜而恬淡。
蕭元徹這才道:「月兒姑娘更是衣不解帶,對你照顧有加啊,她可是你師父方收了不久的徒兒,若論起來,她可是你的小師妹啊,你要謝,當先謝你師父和你小師妹才是!」
話音方落,那站在角落裡的月兒,並不說話,隻是慌得連連擺手。
蕭元徹自這次再見到她,她便一句話也未說過。
隻是上次在行轅初見之時,她也不過說了寥寥數語。
蕭
元徹隻道這月兒本是個女娘,多有拘束,再加上性子恬淡,所以不愛說話,並未放在心上。
蘇淩忙向張神農和月兒道謝。
張神農一笑道:「蘇淩啊,我未來之前,丁晏和這十位太醫更是全力救治於你,才給我能把你救回來創造了條件,他們你也當謝謝才是!」
張神農這樣說話,丁晏和那十位太醫是萬萬未曾想到的,他們原本救治蘇淩不利,生怕蕭元徹見責,可張神農這樣一說,蕭元徹定然不能再怪罪他們。
丁晏等著十一位太醫皆是一臉感激的看著張神農,眼裡心中全然敬佩到五體投地。
蘇淩聞言,忙在榻上衝丁晏等人抱拳道:「蘇淩多謝丁總醫官和各位妙手了!」
投桃報李,這個規矩丁晏如何不明白,忙上前一步,笑著擺手道:「蘇長史客氣了,我們隻是略儘綿薄,還是張神醫的醫術高超!」
眾人又寒暄了一陣,蘇淩拉過蕭倉舒,見他雖然虛弱,卻比自己強了許多,想來複舊如初便是這兩天的事情,心中也是十分歡喜。
蘇淩的房中,迎來的久違的歡聲笑語。
蘇淩忽的看著張神農道:「師父,你一人來此麼?芷月可曾陪同?」蕭元徹聞聽此言,卻是一愣,這才似有深意的朝張神農看去。
郭白衣卻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了,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蘇淩,不再說話。
卻見張神農十分自然的笑著,看不出任何異常,手撚胡須道:「你那芷月師妹可是個瘋丫頭,仗著我是她阿爺,每日驕縱慣了,這舊漳是什麼地方,怎麼讓她這個瘋丫頭跟著來?到時候攪擾的大家都不安生......她也是求了我帶她來,我如何能答應?我臨行前,已然將她送到她舅母家裡了......你不用掛念她了......」
蘇淩心中一動,為何阿爺會如此說?芷月哪裡來的舅母?
不過略微想了下,蘇淩已然完全明白了其中的關節。
他隨即也一臉是笑的道:「芷月妹子雖然頑皮些,但天真爛漫,師父獨自來,沒她陪伴,我怕師父您悶得慌。」
張神農從蘇淩的神情之中,依然明白了蘇淩定是知道了這其中的利害,故而順音搭話,他心中大定,仍舊一副風清雲淡的表情道:「我怎麼會悶?你這小師妹不是陪著為師呢?」
蕭元徹這才知道,原來張神農還有個孫女,名叫張芷月。
似乎,這張芷月和蘇淩之間,隻不過是因為蘇淩是張神農的徒弟的緣故,才有些親近而已。
蕭元徹聞聽他倆對話,也輕撚須髯,哈哈笑道:「原來神醫竟也有個驕縱的小孫女,照你說的看,你這芷月丫頭和我那璟舒丫頭不差上下,都是平時裡驕縱慣了......」
張神農和蕭元徹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蘇淩這才話鋒一轉,問到如今的戰事如何了。
郭白衣走近,臉色凝重道:「咱們軍中染了瘟疫,那沈濟舟軍中亦如此,所以雙方一直都未曾開兵見仗,咱們這裡有神醫坐鎮,他沈濟舟那裡現在卻是不清楚到底如何了的。」
蘇淩點點頭,思索了一會兒方道:「丞相,白衣大哥。咱們現在應該想辦法探探他沈濟舟的虛實,以免錯過戰機啊。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好一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蘇小子你醒了就能說出如此精辟的話來!我蕭元徹如何能離了你呢!」蕭元徹言語中滿是讚賞。
郭白衣笑道:「不急於一時,蘇淩啊,你還未恢複,營中各處還有兵士也多未恢複,再緩上兩日,到時讓奎甲帶了人,再去罵陣!」
黃奎甲在一旁聞言,頓時咧開大嘴笑道:「這活兒,俺熟啊!祭酒,這次有酒沒啊?」
郭白衣笑道:「照舊,打殺一個敵將,一碗酒!」
「那俺定把那群王八蛋全拍成餅子!......」黃奎甲興奮的嚷道。
眾人聞言,皆哈哈大笑。
蕭元徹和張神農等人跟蘇淩又說了會兒話,考慮到蘇淩不過方轉醒,他這才站起身來道:「蘇淩啊,你好好歇著,我明日再來看你!」
說罷,他轉頭笑著朝張神農看去道:「神醫,今日才見著愛徒,定然是有好些話要說的吧,不如你留下,我跟他們先回去,免得打擾了你們師徒說話,如何啊?」
說著,他仍舊不動聲色,笑吟吟的看著張神農。
張神農卻是一擺手道:「這倒不用,該說的方才都說到了,我留下也沒啥說的,不如跟丞相一同回行轅,關於下一步診治瘟疫,我還有些想法,正欲稟報丞相。」
說著,張神農沒有半點留戀之意,當先站了起來,朝著蘇淩道:「蘇淩啊,你好好休息,有事就讓月兒姑娘找我或者丞相,為師就先陪丞相走了......」
蘇淩心中有說不完的話,要跟張神農說。
可是他心中亦是知道阿爺為何如此做,這才按捺住心中的萬語千言,平靜的點點頭道:「丞相,師父我行動不便,就不送大家了......」
蕭元徹這才似乎滿意的朝張神農點了點頭,又在蘇淩的肩膀上拍了拍,這才轉身出了蘇淩的房門,張神農、郭白衣等人陪著,出了院子。
月兒待他們走了,這才將大門關了。
蘇淩望著蕭元徹離開的方向,怔怔的出神,半晌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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