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廳之內,一時之間安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半晌,蕭元徹的神情才稍微好轉,緩緩的睜開眼睛,眼神灼灼的瞅著蘇淩,沉聲道:“蘇淩,為何燒我名單!今日你不講明白,難逃懲處!講!”
蘇淩這才緩緩點了點頭,正色抱拳道:“丞相,小子方才的確無狀,燒了那名單,死有餘辜......既然丞相相問,那蘇淩就說一說我為何會如此做。”
說著,蘇淩踏前一步,一字一頓道:“丞相!白衣大哥!行軍打仗,除了戰場廝殺,還打什麼?打的是人心啊!所謂攻城次之,攻心為上!丞相和白衣大哥當清楚這些吧!”
蕭元徹臉色陰晴不定。郭白衣微微頷首。
蘇淩又接著道:“我軍如今正與沈濟舟鏖戰,將士們各個奮不顧身,悍不畏死,他們圖的是什麼?不就是丞相您個人的人格魅力麼......”
蕭元徹冷聲道:“人格魅力,這詞倒也算新鮮。”
蘇淩道:“若丞相因為這些名單上的人,而一個一個的查,一個一個的糾,這將牽扯多少人?不說這名單上的人,有多少人,可能並不是出於完全投向沈濟舟,隻是為了好有個退路,如果丞相大肆宣揚,各個必究,這不是讓那些搖擺不定之人,完全推向沈濟舟的懷抱麼?到時,他們沒有選擇,隻能全心全意的投向沈濟舟,到時候反戈一擊,丞相,這樣的後果,咱們能夠承受的了麼?”
蘇淩一字一頓,據理力爭。
蕭元徹的神情逐漸緩和下來,可仍是一語不發。
蘇淩又朝他拱了拱手道:“這些還不算最要緊的,若查這些人,牽扯到了各部領兵的將領,丞相打算如何處置?殺了了事?這些將領可是帶兵的,他們豈肯束手就縛?這個也不說,以暗影司的行事風格,但凡有些蛛絲馬跡的,寧可錯殺,絕不放過,到時候整個軍營,從上到下,皆會人心惶惶,更會有小人,挾私報複,無中生有,胡亂告發,到時候,軍心不穩,人人自危,禍起蕭牆,莫要說與沈濟舟對戰,咱們營中不發生嘯營兵變便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郭白衣驀地點了點頭,出言道:“主公,蘇淩字字金石之言啊,這件事情牽扯甚廣,真的不易大肆搜查,大動乾戈啊,主公亦看到了,莫說那名單上的普通文武臣屬,便是主公本家的一些後輩亦在其中啊,若這樣一查,後果是什麼?主公不可不三思啊!”
蕭元徹這才臉色緩和了下來,哼了一聲道:“那有話不會直說,就這樣當著我的麵,突然就燒了這名單,也太過放肆了吧......再者說,真就便宜了他們,坐視不管不成?”
郭白衣聞聽蕭元徹這樣說話,已然知道了蕭元徹氣消了,隻是他是主公,自然對蘇淩方才的舉動氣惱,總是礙於麵子不能先把話拉回來,這才朝著蘇淩使了使眼色。
蘇淩如何不知,這才向前走了兩步,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道:“丞相,小子做事想來不懂規矩,多有衝撞您的舉動,這樣吧,您覺得這口氣出不了,小子我這就去軍法曹自領二十大板去......”
說著他真就轉身欲向外走去。
蕭元徹這才哼了一聲,笑罵道:“滾回來!二十板子打死還好,打不死,還得老子給你調治......”
蘇淩本就是做做樣子,剛邁開一步,聽蕭元徹這樣說,正好順坡下驢,將剛邁開的腿收了回來,朝著蕭元徹嬉皮笑臉的唱了個喏。
蕭元徹這才歎了口氣道:“現下這名單也燒了,那些忘恩負義之人,就這樣放任不管了不成?”
蘇淩忙道:“如何放任不管呢?容他們再蹦躂些日子,等我們踏平渤海城,再跟他們算總賬不遲啊!”
郭白衣也道:“蘇淩說的不錯,自古這種事情,沈濟舟渤海城的府裡定然會有比這還要詳細的名單,等我們大局已定,到時按圖索驥便是......”
蕭元徹點了點頭道:“罷了......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了......”說著,他看了一眼蘇淩道:“剛才踹你一腳,疼不疼?”
蘇淩嘿嘿一笑道:“疼是有點,不過小子經打.....”
蕭元徹這才又哼了一聲,方又道:“不過,伯寧還告訴我一樁逸事,那沈濟舟也足夠狂妄的,真的讓我可發一笑啊。”
郭白衣聞言,饒有興趣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主公不妨說一說......”
蕭元徹笑道:“那沈濟舟自覺自己與我們一戰定然勝利,所以竟然在渤海城私自設立了一個機構,叫做招撫曹的,你們可知是乾什麼用的?”
蘇淩笑道:“莫不是用來招撫、安置咱們這邊過去的人麼?”
蕭元徹哈哈大笑道:“又被你小子猜著了,不過不僅僅是招撫安置,還是為了斂財。咱們這邊過去的人,想要既往不咎,重新在沈濟舟手下做事,最少要交這個數......”
說著蕭元徹伸出了五根手指頭。
“五千錢?......”郭白衣驚訝道。
蕭元徹一笑道:“哪有這麼少的?格局要大一些嘛......五、萬錢!”
蕭元徹故意將這五萬錢一頓一頓的說出來。
蘇淩聞言,也是搖頭歎道:“黑......是真的黑啊,跑去投降?竟成了一門生意,還五萬錢......這是想錢想瘋了!”
蕭元徹滿臉嘲諷的笑道:“這還不算,你們知道麼,其實沈濟舟並沒有定這麼高的價錢,隻有一千錢而已......這價錢是一個叫做許光鬥的人私自定的,欺上瞞下而已。這許光鬥便是招撫曹的主事曹掾,哦,對了,這許光鬥還是沈濟舟麾下許宥之的族弟......這家夥,彆的沒有學會,貪財這點倒是跟他族兄學的一點不差啊!......”
“許宥之的族弟?!......”蘇淩聞言,滿臉喜色,眼神一亮道。
蕭元徹看了一眼蘇淩,見他的神色,便知道,蘇淩定是憋了什麼計策出來,忙道:“蘇小子......你又冒了什麼壞水兒,說來聽聽。”
蘇淩笑道:“我能有什麼壞水兒?隻是想著讓丞相放我幾天假,我去散散心,公費旅遊一趟......”
蕭元徹奇道:“放假?旅遊?何意?你打算讓我放你幾天假?”
蘇淩嘿嘿一笑道:“去渤海城走一遭,來來回回,加上欣賞下渤海城奇人奇事,無論如何,最少也得半月假......”
剛說到這裡,忽的門口蹦進兩個人來。
一個少年公子,一個黑塔大漢。
這兩個人皆道:“蘇淩(蘇哥哥)你要去渤海城玩耍,可要帶上俺(我)同去!”
蘇淩、蕭元徹和郭白衣同時抬頭看去,卻見門口站著的人正是:蕭倉舒和黃奎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