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尚之聞聽蘇淩的話,頓時臉如死灰,癱坐在椅子之上。
蘇淩緩緩走到他的近前,冷笑一聲道:“陳長史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怎樣,你是不是該跟我詳詳細細的說一說啊......”
陳尚之臉色慘白,眼珠不斷轉動,心中想著對策。
他不是不想說,他明白,這件事情背後牽扯的實在太深,自己要是死扛下來,蕭元徹可能還會念他首資之功,興許還能活命。
可是他真就全部說了,莫說他身後那個藏得更深的人不會放過他,蕭元徹也不會第一個放過他的。
他索性一橫心,乾脆賭一把!
想到這裡,陳尚之倒也鎮定了些許,神色一冷,冷笑道:“蘇長史......哦,不,蘇督領,人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你這第一把火便燒到我這裡來了啊?你夤夜到此,莫名其妙的自己寫了個通敵二字,便要汙蔑我通敵?我看你彆的本事沒有學會,羅織罪名的本事倒是學的不錯啊!”
蘇淩聞言,聳了聳肩膀道:“陳尚之啊,陳尚之......事到如今,你還要執迷不悟不成?我若沒有真憑實據,敢如此行事?”
“真憑實據在哪裡?拿來我看!”陳尚之聞言,一抖衣袖,怒目而視。
蘇淩冷笑一聲道:“陳尚之,你好歹也是從最初便跟隨丞相的人了,眼前這架勢,你以為你狡辯便能抵賴的麼?我告訴你,你要明白,現在隻是我蘇淩一人來找你......你若是實言相告,全盤托出,或許我蘇某還能替你想想辦法,保你一命,可是你若執迷不悟,怕是過一會兒,伯寧大人便要請你去吃茶了!”
陳尚之眼角微動,心中有些半信半疑。
這蘇淩所說的可是真的?他真的想要幫我?還是故意拿言語來詐我,待我說了事情,便會立拘鎖帶,拿了我......
陳尚之心神不定,拿不好主意,隻得一橫心道:“蘇淩,空口無憑!想讓我說什麼,拿出證據來!”
蘇淩冷笑一聲,這才緩緩的從袖中拿出一張紙來,又朝陳尚之扔了過去,沉聲道:“陳長史......既然那麼想要證據,那也罷了......這東西勞您大駕過過目,自己寫的東西,不會不認得吧......”
陳尚之顫抖著手將那自半空飄落下的紙撿起來,卻見上麵寫著幾句話:
賢侄禺兒,一切如常,渤海收納之事,若去後許何職位,侄兒應速速與招撫曹聯係,儘快商議妥當,上與吾皆盼回音。
陳尚之看罷,不由得眼前一黑,身體一軟,長歎一聲道:“我今死矣!”
說著,他看向蘇淩的眼中滿是驚愕和不解道:“蘇淩......可是我不明白......我寫了這封信後,明明親手塞進這亂紙裡去了,為何他會無聲無息的憑空出現在你手裡?”
蘇淩冷笑幾聲道:“我有個師父......他姓劉,叫劉謙......”
這下陳尚之徹底蒙圈,顫聲問道:“劉謙?這是何方高人?姓劉!......”
陳尚之忽的似捕捉到了關鍵信息一般,一臉的認命道:“尊師姓劉,莫不是皇室?......”
蘇淩正不知道如何圓過去。見他竟找了個理由,也就順坡下驢道:“這個你就彆管了......”
其實,蘇淩觀察力十分仔細,他來這帳中之時,便看到桌上一堆白紙,似乎是隨意的放著,但是總像有人刻意動過一般,又一眼看到那帳中角落地上有一支蘸了墨的毛筆,他心中已然知道了怎麼回事。
他不動聲色,待陳尚之去取茶爐上的茶壺之時,才極速的來到書案前,翻了幾下。
由於事出突然,陳尚之隻是草草掩藏那封書信,蘇淩不過稍微一翻,便輕鬆的發現了那封信。
陳尚之麵如死灰,心中最後一點僥幸此時蕩然無存,隻得歎了口氣道:“事已至此,陳尚之無話可說......蘇淩,你綁了我......送到暗影司或主公麵前處置吧!”
說著雙手朝蘇淩麵前一抬,長跪地上,一副束手就縛的樣子。
蘇淩看了一眼他朝前遞來的手,卻並未有所動作,沉聲道:“陳長史啊,我跟你無冤無仇,雖然你總是和我蘇淩政見不合,但你也隻是發發牢騷,並未做出什麼損害我的事情出來,方才蘇某已然說過了......隻要你把所有的事情對我說了......蘇某定然保你性命,到時說不定你陳氏一族毫發無傷也未可知啊。”
“我......”陳尚之眼中燃起一股求生的欲望,可是不過片刻之間,陳尚之眼中便滿是死灰之色,緩緩的搖了搖頭道:“蘇淩啊......我多謝你的好意了......可是這件事背後牽扯的實在太多......遠遠不是你我能夠左右的......我便是說了,我這命保不住不說,甚至還會連累你也丟了性命......陳尚之已然錯了,便不能一錯再錯了......”
蘇淩心中一動,看著陳尚之的眼神多了些許暖意。
其實陳尚之背後隱藏的人,他如何不知?陳尚之這人多多少少還有些良知。
他這樣說,是害怕蘇淩知道內情,那個隱藏的人的手段,蘇淩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
索性,始於他陳尚之,也終於他陳尚之吧。
蘇淩這才歎了口氣道:“陳長史......你想好了?要把一切罪責自己承擔了?”
陳尚之點了點頭道:“雖然我晚節不保,可無論如何,我對丞相也有首資之功,我隻是一時......唉,這也算我為了大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可他話音方落,卻聽營帳外有人朗聲道:“蘇淩啊,戲演到這裡也差不多該收場了吧......尚之兄有這等氣魄,倒也值得稱讚不是......”
陳尚之驀地覺得這聲音十分熟悉,回頭朝著營帳外看去。
卻見一著白衣之人緩步走了進來,滿臉是笑。
“郭......郭白衣!怎麼是你......”
陳尚之先是吃了一驚,隨後一臉愧色道:“祭酒莫不是來看陳某笑話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