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光鬥這才頷首道:“嗬嗬,陳老弟果然心細如發,看來許某未看錯人啊,我這右側的蒲團沒有白白放在這裡。”
蘇淩一笑道:“也是陳某僥幸,這才參破了曹掾話中的玄機,隻是不知曹掾時常來這三清觀中麼?還是今日特為等陳某,故而選了這麼一個清淨之地啊。”
許光鬥模棱兩可道:“說是我誠心參悟道法也可,或者說專為等你也罷......總之你如今看到的許光鬥的確一片虔誠不是?”
蘇淩點點頭道:“如此看來,許曹掾與郭琿一流還是有些不同的......”
許光鬥眼中出現了些許不屑的神情,淡淡道:“許家新入渤海,根基未穩,總是要借些助力,要不然就憑那些紈絝......”
許光鬥說到這裡,便不再繼續說了。
蘇淩表示了解,遂又道:“隻是不知三清觀與曹掾有何淵源啊,為何曹掾要選在這裡與我單獨見麵呢?”
許光鬥抿了抿自己的八字胡,這才不鹹不淡道:“淵源談不上,所謂修道,也不過是偶爾來個一兩次,隻是,若沒有我許家資助香火,這三清觀估計早就蒿草叢生了.....”
蘇淩這才明白,原來這三清觀背後的金主便是許家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方才觀主稱您為貴客呢,由此看來,曹掾的確當得上的。”蘇淩忙奉承道。
許光鬥擺擺手道:“罷了,阿諛奉承的話我聽得多了,陳老弟,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可是規矩總不能壞掉的......”
說著朝蘇淩一伸手道:“拿來......”
蘇淩有些錯意,以為這許光鬥一開口就向自己討要賣官鬻爵的金銀,這也太快了些了,再說自己現在身無分文,怎麼能拿的出來呢?
許光鬥見蘇淩有些遲疑,淡淡哼了一聲道:“怎麼,你叔父和你堂兄在你來渤海前未曾告訴你規矩麼......”
蘇淩這才恍然大悟,忙從懷裡掏出了一枚扳指遞了過去道:“曹掾請勘驗。”
許光鬥將扳指托在手中,借著大殿的燭光細細看了起來,看得從未有過的仔細。
半晌,他才將這扳指重新又還給了蘇淩道:“不錯......看來你的身份屬實......”
蘇淩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許光鬥對自己的身份一直有所懷疑,直到自己拿了這扳指出來,他才完全相信了。
怪不得他在聽海樓對招撫曹的賣官鬻爵的事情絕口不提。由此看來,這許光鬥果真夠小心謹慎的。
許光鬥怕蘇淩心中不滿,這才淡淡一笑,似解釋道:“陳老弟莫怪啊,實在不是我多疑,隻因之前都是你堂兄陳禺與我相見,便是你叔父陳尚之的書信中也未曾提及過你陳甲的名字,所以我或多或少有些不太放心.......”
蘇淩故作不滿道:“曹掾也未免太多疑了些罷,你不信我,還不信郭琿不成?”
許光鬥嗬嗬笑道:“郭琿那人,隻認錢,誰舍得花錢,他就跟人稱兄道弟,所以,他說你是陳尚之的侄子,亦不可信,更何況,你未來聽海樓時,我已然問過郭琿你們是如何認識的,他將你如何替他解圍,又如何大方的事情對我說了,我總覺得這太過巧合......”
蘇淩聞言,暗罵許光鬥老奸巨猾,這才哼了一聲道:“那現在曹掾怎就相信了我的身份了呢?就不怕還有假不成?”
許光鬥胸有成竹道:“那扳指我看了,的確是我請人特製的,裡麵的玄機連魍魎司、司法曹都琢磨不透,斷然無仿製的可能,所以,陳老弟的身份確實無疑了。”
說著,許光鬥拍了拍蘇淩肩膀,似勸慰道:“陳老弟啊,你也知道這大晉無論哪家勢力,都在盯著我招撫曹的一舉一動呢,還有,兄弟千不該萬不該,約我在聽海樓見麵,那裡人多嘴雜,萬一被他們聽了去,那咱們再怎麼謀劃,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是?”
說到這裡,他竟一副慨歎神色,一字一頓道:“唉!要不是為了能給更有才乾的人保留一些肥缺,我也不會暗中加價對吧......可是還是有人眼紅,非要找出我的小辮子不可,可憐我這對渤海和對向陳老弟叔父這樣有才之人的拳拳之心啊......”
說著,竟是搖頭不住歎息。
蘇淩暗道,這表演跟真事似得,奧斯卡都欠你小金人......把自己貪汙賣官的行為,說成為了渤海的拳拳之心,這種不知羞恥的話還說的如此自然,許光鬥果真古今第一人了......
許光鬥歎息一陣,這才又低聲道:“再說了,咱們這些事情都見不得光的,所以小心些總是沒錯的......萬一捅出去,我這招撫曹曹掾大不了不乾,豈不是辜負了陳老弟還有陳老弟一片投效的誠意了麼,你說是不是啊......”
蘇淩強忍著罵他偽君子的衝動,點了點頭,做出一副釋懷的樣子道:“原來如此,許曹掾一片赤誠之意,日月可鑒啊!”
許光鬥真就順杆子往上爬,一副一心為他人謀福利的神色,朗聲道:“隻要向兄弟和兄弟叔父這樣的人才,能夠人儘其用,許某遭些非議,遭人嫉恨,又有何不可呢......”
蘇淩聞言,差點把今天在聽海樓吃的東西全部吐出來。
許光鬥啊許光鬥,把貪汙受賄說的如此大義凜然的,舍你其誰!
許光鬥見蘇淩神色緩和,又附和自己,這才似有深意一笑道:“說罷,陳老弟,你此番被你家叔父派來尋我,到底所謂何事啊......”
蘇淩心中一動,冷笑不止,暗道,魚餌齊備,我就不信你這條大魚不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