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芳華嬌顏愈冷,似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淳庸,一字一頓道:“淳都督,今日無論如何也不打算放過奴家和這攬海閣了麼?”
淳庸又貪婪了看了溫芳華幾眼,咽了咽口水道:“想放......可是沒那個膽子啊,把你這可人兒饒了,大將軍到時要了我的腦袋,我找誰說理去啊?所以.....小娘子,你若死了,變成鬼魂,覺得冤屈,冤有頭債有主,去糾纏大將軍去,可千萬彆來找我啊......”
溫芳華深深歎了口氣,緩緩地下頭,待她?抬頭之時,臉上的神情有所變化,似做了什麼決定,嬌滴滴的聲音再無,隻似自言自語的道:“如此......罷了......”
說著,她轉回頭,看向身後剩餘的幾十名攬海閣閣眾,沉聲道:“今日集合大家,前往這竹林之時,還有人言說,我等是渤海大將軍麾下的人,平素多受那沈濟舟恩惠,今日為何要做對不起沈濟舟之事......我若記得不錯,有這種想法的弟兄們,不在少數吧,雖然你們皆未多說,但從心向外,還是反對我的決定,感覺是背叛了大將軍......對不對......”
說著,溫芳華朝著攬海閣閣眾每個人環視了一遍。卻見果真有一部分攬海閣閣眾不敢與她對視,一臉羞愧的低下了頭。
溫芳華似自嘲的笑笑,自言自語的又道:“虧我攬海閣幾十年???????????????如一日,直到如今還有維護他沈濟舟之心,可是沈濟舟卻再未有容我們攬海閣之量也!這許多年來,無論是老閣主,還是我溫芳華,何曾對不住他?而如今,他卻不念我們攬海閣浩浩功勞,要對我們舉起屠刀,更要將咱們逼上絕路,一個不留!”
說著,溫芳華驀地提高了聲音,頗有了些許激昂之意道:“早就聽聞這沈濟舟,無恩薄情,外寬內忌,今日所發生之種種,便是明證!諸位,皆是我攬海閣有情有義的好男兒,便真就心甘情願為他沈濟舟做牛做馬?一旦不用,便喊打喊殺?不留半分容身之地麼?”
她這一番話說完,攬海閣閣眾先是鴉雀無聲,有人低頭不語,有人一臉怒氣,狠狠的攥著手中的兵刃。
片刻之後,不知是誰先帶頭道:“咱們攬海閣這許多年,替他沈氏壓服江湖各派,他才穩居廟堂和渤海,否則,他沈氏如何做得這渤海之主!今日,他不讓咱們活,咱們也不能讓他有個好!弟兄們,拚了!長戟衛有什麼可怕的,萬一真的殺出一條血路呢!......”
“對,拚了!殺出渤海!”
“殺出渤海!......”
“殺出渤海!......”
攬海閣所有人爆發出洪流般的陣陣怒吼,這剩下的皆是攬海閣精銳,若說之前對沈濟舟還心存一絲愧疚,如今接化作滿心滿腹的恨意。
怒吼聲聲,利刃出鞘,隻等溫芳華一聲令下,今日便要將這渤海攪得天翻地覆,殺成血海屍山。
溫芳華此時卻是沉靜下來,手中長劍一指那淳庸道:“淳庸,今日無論我攬海閣是存是亡,皆不會再替沈濟舟壓製江湖門派,若攬海閣有幸存續,甚至會聯合渤海等五州江湖門派調轉矛頭,與整個渤海五州為敵,淳庸,那沈濟舟就不怕他攻伐蕭元徹,後院失火麼?”
淳庸聞言,仰天大笑道:“溫芳華,你真的以為天下就你一個攬海閣有壓服渤海五州江湖門派的實力麼?既然死到臨頭了,便讓你和你們攬海閣做個明白鬼吧,不知溫閣主是否聽說過最近一兩年內,渤海五州新興起的一個門派麼?”
溫芳華聞言,一陣沉思,自言自語道:“新興的門派?這一兩年內......”
溫芳華心頭驀地一動,一字一頓的緩緩道:“莫非是.....黑蝮門?”
淳庸聞言,一撇嘴,似誇讚又似譏諷道:“喲嗬,溫閣主果真大才,這也猜的出來......非常好!既然如此......木門主,便現身一見吧......你們兩大幫頭兒也算做個新老交替......”
那淳庸話音方落,但聽得一陣尖銳的哨音,響徹竹林上空。
緊接著,蘇淩、穆顏卿、林不浪、溫芳華等人皆感覺到了整個竹林的竹葉沙沙作響,但奇怪的是,並不是風吹樹搖的緣故,這沙沙聲更像是有什麼東西震蕩這竹樹導致的。
正在大家起疑之時,卻見這竹林之內,約有百棵竹子之上,驀地冒出一條向上極速攀沿爬升的黑色似霧團般的東西,由於天色剛剛微明,這黑色霧團又移動的極快,從出現到攀沿至竹子上端不過須臾之間,所以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什麼。
隻是,這種疑惑隻在大家心頭持續了不過三息,那黑色霧團已然攀升至竹子的最頂端,緩緩的停了下來。
眾人這才看清,這黑色霧團竟然是一個又一個身著黑衣的黑衣人!這些人皆站在竹子的最頂端,腳踏竹乾,身形卻紋絲不動。
遠遠望去,這竹林大半以上的竹樹之上皆有這樣穿著的黑衣人站立在那裡,黑色衣衫隨著風吹,滌蕩飄擺,竟隱隱有遮天之意。
蘇淩冷眼相看,在心裡粗粗的算了一下,他極目所看的四方之處,大約有五六百棵竹子,每棵竹子之上皆有一個這樣穿著的黑衣人。
也就是說,這所謂黑蝮門今日來這裡的人數少則五百,多則六百,甚至比六百人更多。
渤海沈濟舟眼皮底下,有沈濟舟這樣的惜權如命的掌權者,又有壓製五州江湖門派,實力強悍的攬海閣。
這黑蝮門能在一兩年之內有如此多的門眾,???????????????蘇淩無論如何也不信,隻是憑借這黑蝮門自身勢力便能夠達到的。
想來這黑蝮門崛起,並有了如今之勢,背後定然有沈濟舟扶植的影子,否則,憑借黑蝮門一門,無論如何也躲不過沈濟舟和攬海閣的眼睛,說不定便在剛冒尖之時,便會被扼殺的無聲無息了。
蘇淩心中暗忖,沈濟舟薄情寡義,時至今日,他方真真的領教了。這攬海閣的創立,是他的盟兄溫篤和他自己的心血凝結所成,那溫篤又曾兩次救沈濟舟於危難之中,可以說,若沒有溫篤,怕是沈濟舟早死多時,如何也不會有今日手握大晉五州之勢。
然而可歎的是,沈濟舟還是對這樣一個為了自己可以毫無保留的大哥心有猜忌,放心不下。
更是因為自己請他出山幫助自己奪取江山,他卻拒絕自己而耿耿於懷、心生嫌隙。
蘇淩大膽的猜測,沈濟舟第一次對溫篤動殺心是在溫篤對他說了那句今日之沈濟舟,心中存的乃是沈氏天下也,溫某不敢相隨之後。
若不能用之,則必要殺之。
古今梟雄,皆奉此道。
然而,一則好在溫篤還算念舊,並未徹底遠離沈濟舟,雖未入沈濟舟麾下,卻以江湖人創攬海閣壓製五州江湖門派,令沈濟舟穩坐五州至尊之位,更不用擔心他征伐掠地之時,渤海後院因江湖風雨而禍起蕭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