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怕許光鬥反悔了。
“最底下的那一封便是!”許光鬥指了指箱子道。
審正南一揮手,士卒將箱中最後一封信拿出來,雙手托在審正南的眼前。
審正南並未急著拿過那信來,隻是朝那信封上瞥了一眼,隻見上寫幾個大字:弟光鬥親啟。
沒有署名。
但從對許光鬥的稱呼和筆跡上看,自然是許宥之親筆無疑。
“嗬嗬......很好!”審正南一臉淡笑,這才拿過此信,剛要拽開信囊。
便在這時,許宥之已然不顧一切地大喊起來道:“審正南,千萬不要看此信的內容!否則你立時粉身碎骨,天誅地滅!”
審正南手一抖,神情也變的猶豫起來,扭身回頭,盯著許宥之,眼中利芒連閃。
終於他還是猶豫了,雙手托信,轉回頭
向沈濟舟請示道:“主公......此信......”
“拆!拆開看!一封信,能天崩地裂不成!我準你看!”沈濟舟不耐煩的擺擺手道。
“喏!”
“主公!主公不可啊!不能拆!不能拆啊!”許宥之聲嘶力竭,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
沈濟舟卻臉若冰霜,冷聲一字一頓道:“許宥之,汝想死乎?”
“臣......”許宥之萬念俱灰,隻得低頭不再說一句話。
審正南這才麻利的將信拆開,把信從囊中拽出,定睛看去。
可是,他方看了數息,不由得神情一凜,眼中頓現驚恐萬狀之色,整個人變得異常慌亂和不安。
一抖手,那信如魅一般從他手上飄落在地。
審正南不敢耽擱,沒有半點猶豫,彎腰疾速將信撿起,捧在手中托著,低頭躬身呈向沈濟舟。
“主公請過目......”審正南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連抬頭都不敢。
沈濟舟有些訝然,心中奇怪審正南怎麼突然變得如此縮手縮腳,拘謹異常起來。
莫不是信中真的寫了什麼不該寫的東西?
沈濟舟一臉狐疑的拿起那封信,眯縫著眼睛看去。
他最初看信之時,有些漫不經心,身體也比較隨意的靠在長椅上。
可是隨著他看了一陣,所有人都發覺,沈濟舟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前傾了起來,臉上的神色越加變化莫測起來。
不僅是他,審正南的頭越來越低,彷如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許宥之也是一臉無奈神色,雖被製住,卻是仰天長歎。
一旁武將三人,張蹈逸、臧宣霸和薑瓊一臉的詫異,但也嗅出了此中的不尋常處,皆眼觀鼻,口問心,一語皆無。
逄佶眼睛微眯,似乎猜測著信的內容。
隻有那個郭塗,急的抓耳撓腮,無他,這貨連信上的半個字都沒看到。
直到沈濟舟將信看完,緩緩的放在自己的帥案之上,半晌無語。
郭塗實在忍不住了,一拱手道:“主公,可是遇到了什麼問題麼,不如讓塗看看,看能否排解主公心中的憂慮......”
不料沈濟舟訇然抬頭看向灼灼的看向郭塗道:“這信裡,有好多字,你都不識得......”
郭塗隻覺得沈濟舟的眼神仿佛如殺人刀般銳利,不由得心頭一顫,磕巴了兩下嘴,不再說話。
“你......看完了?”沈濟舟聲音低沉,似隨意的朝審正南問道。
“臣......”審正南剛說出一個字來,沈濟舟卻似乎顯得頗為大度,擺擺手道:“罷了......你也是不清楚......不知者不怪......審正南啊,方才看見了什麼,你應該記不得了,對吧?”
說著,沈濟舟一臉深意的看向審正南。
審正南心中一顫,單膝跪地拱手道:“臣......全忘了......”
沈濟舟這才點了點頭道:“行了,起來吧......”
審正南這才誠惶誠恐
的起身,又請示道:“那許光鬥,可還審麼?”
沈濟舟聞言,聲音帶了些怒氣道:“審?還審什麼!拉出去活埋......”
“喏!”
帳外的人往上一闖,不由分說,如拖死狗一般將許光鬥拖了出去。
直到許久還能聽到許光鬥絕望的求饒聲。
審正南等許光鬥的聲音消失,這才請示道:“主公,許光鬥的家眷......”
“成年男子渤海就地梟首!未成年的沒入渤海幽庭,永世為奴,不得開釋!女子......無論年歲,統統充為官妓!”
“喏!此事畢後,我便飛簽渤海......”審正南忙拱手道。
帥帳之中,無人說話,鴉雀無聲。
半晌,審正南方小心翼翼詢問道:“請示主公......許宥之......如何處置......”
沈濟舟並未說話,隻是淡淡起身,走下帥台,朝著許宥之麵前緩緩走來。
他雖走的緩慢,可是每踏出一步,許宥之便覺著末日離著自己近了一些。
直到他自己覺著萬念俱灰,再無生還之理時,沈濟舟方停在麵前,忽的緩緩開口。
“放開他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