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還沒回來麼!
劉端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白日裡吃的是山珍海味,沒事禦花園賞景,禦河水中遊船,或者跟幾個小黃門蹴鞠,痛痛快快的出出汗,或者乾脆什麼都不做,就懷抱著那羽毛如血的自己養的禽鳥——赤羽,讓如今跟在自己身邊的太監何映搬了把大椅子,就往龍煌殿的大殿門前一放,他就坐在那裡,曬曬太陽,逗逗懷中的赤羽鳥兒,消磨時辰。
到了晚上,他更是閒不著了,自己再怎麼說也是天子,後宮妃嬪可是一點都不少。
於是今夜常妃,明晚高貴人......
每晚都翻牌子,每晚都翻不同的牌子。
醉生夢死,夜夜笙歌,極致享受!
躺平,自然不想煩惱的事情,這大半年下來,劉端原本清瘦的臉,竟然變得有些圓潤起來了。
可是,最近劉端有點煩。
無他,沈濟舟實在太不禁揍了,這才區區大半年光景,把他那點家底都快敗光了,這還是有著自己和自己能用之人在後方時不時給蕭元徹糧草輜重上搞點鬼,幫襯著沈濟舟呢。
前幾日,那八百裡加急報捷,說的很清楚,蕭元徹於舊漳一役,幾乎全殲沈濟舟大軍,沈濟舟僅帶著幾乎沒有什麼戰鬥力的殘部向渤海城逃竄了,蕭元徹隻休整了三日,便又揮軍北上,直逼渤海去了。
這對旁人或許算上捷報吧,可是對劉端來講,那個捷字,怕是心結的結,劫數的劫。
照這樣下去,少則一個月,最多不超過三個月,那蕭元徹便能徹底滅了沈濟舟,到時候整個大晉北部,再無蕭元徹的敵手了。
那朕的處境豈不更加的艱難了。
嗬嗬,蕭元徹要是進展順利,還能趕上過年。
他卻是過個好年,朕這年過了,還有自在的日子麼?
沈濟舟啊,沈濟舟你真是個廢物!至極的廢物!
今日晌午過了,本該是睡午覺的時辰,不知為何,劉端卻半點睡意都沒有,待在殿內又覺得憋悶,去後宮吧......那些妃嬪實在無趣。
還是我那董皇後啊,傾城絕色,蕙質蘭心,豈是如今這後宮中的庸脂俗粉可比的。
再說,自己好歹也是天子,總不能白晝宣淫罷。
實在無事可做,索性劉端又吩咐了何映,將自己的龍椅抬到龍煌殿門前,自己半躺半臥在那裡,品品香茗,逗逗懷中的鳥兒。
倒也算打發時辰了。
那劉端無所事事,何映可忙前忙後,小心的伺候著。
劉端逗弄了一會赤羽鳥兒,覺得無趣,稍一鬆手,那鳥兒撲棱撲棱了翅膀,飛到龍煌殿簷上去了。
劉端心裡憋悶,桌上的點心不見動,便是吃茶也是有一口沒兩口的,顯得頗為漫不經心。
一旁伺候的何映,倒是個即有眼色的人,見劉端如此,這才小心翼翼道:“聖上可是覺得無趣了麼?還是心中有什麼鬱結之事,不得舒暢啊,不如說給奴才聽聽......”
劉端
瞥了他一眼,嗬嗬一笑道:“何映啊......你這奴才都是有幾分眼力......不如朕考考你如何?”
何映聞言,趕緊行禮道:“聖上您還是饒了奴才吧,奴才自幼家境貧苦,上了塾沒多久,便不學了,隻認些最普通的字罷了......聖上您要考我,我豈不是什麼都答不上麼?”
劉端擺擺手道:“又不是考你作詩,更不是作文章,作詩,大晉有那個詩酒仙蘇淩,作文章有蕭家三公子蕭思舒,你便是再如何,能勝得過他們去?”
劉端這話雖是在誇讚,但多多少少暗含了些許的譏諷。
何映一笑道:“既如此......那還請聖上試言之。”
劉端似笑非笑道:“何映啊,你跟在朕身邊也不算太久,你怎麼就看出朕心中鬱結不暢了呢?既然你看得出來,倒是說一說,朕到底是為何心中鬱結不暢呢?”
何映略加思考,遂畢恭畢敬道:“奴才也是大膽一猜,猜的準不準的,還請聖上贖罪才是!”
劉端擺擺手道:“恕你無罪,大膽說便是!”
何映漲了漲膽子,鼓了鼓勇氣,這才穩住心神,清了清嗓子,朗聲道:“聖上,若是奴才想的不錯的話,聖上心中之鬱結大體上,無非是三樁事......!”
說著,何映當著劉端的麵,緩緩的伸出了三根手指頭。
劉端心中驀地一動,暗暗稱奇道,這何映之前我怎麼就沒發覺呢,
年紀看起來隻比我小,不比我大,可是這心思倒是個七竅玲瓏的主。
還真就一語中的,被他說中了......
這個人,倒是有趣啊。
想到這裡,劉端饒有興趣的看了他一眼,似鼓勵般的點點頭道:“既如此,何映啊,你來說說,朕究竟鬱結的是哪三樁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