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水關。
蕭元徹的臨時行轅。
蕭元徹陰沉著臉,神情中掩飾不住的怒氣,半靠在書案之後。
一旁的郭白衣也少有的一臉愁容,默默的坐在那裡,唉聲歎氣。
伯寧臉色難看,正站在那裡,與往常他喜怒不形於色相比,今日卻多了些許的畏懼和局促。
廳門前的侍衛,也耷拉著腦袋,看起來垂頭喪氣的。
“廢物!廢物!我養你們暗影司是乾嘛吃的?區區一個蔣鄴璩,你們就撬不開他的嘴?離著蘇淩受傷都三天了!三天了!再耽擱下去,便是問出了解藥,蘇淩也沒救了!信不信我讓你的暗影司跟他一起陪葬!”
蕭元徹憤怒地拍著桌子,怒罵伯寧道。
伯寧神色一暗,抱拳道:“主公,屬下已然親自去審問他了,隻是這個人,仿佛長著鋼筋鐵骨一般,無論怎麼折騰他,他就是不吐口!”
蕭元徹瞪了一眼伯寧道:“還好意思說,你們是誰?你們是天下人聞名都心生恐懼的暗影司,你不是平日總誇口,你們的各種手段和刑具五花八門,隻要是個人,進了你們那裡,要他招什麼,就招什麼嗎,結果呢......快成笑話了!”
伯寧嘴唇翕動,想要解釋。
蕭元徹盯著他道:“行,你說!我倒要聽聽你能解釋什麼!”
伯寧拱手道:“主公啊......屬下能用的刑具全然用了,不僅如此,我還命人沒日沒夜的看著,不讓他睡覺,可饒是如
此,卻是無濟於事啊......再者,主公,屬下心中亦有顧慮,便是如此,那蔣鄴璩已然隻剩半條性命了,若是屬下真的把酷刑都給他用一遍,怕是他什麼都還沒招,便先死了......”
蕭元徹心中雖惱,但也知道沒有辦法,隻得無奈地擺了擺手道:“彆在這兒杵著了,回去,繼續審!”
伯寧趕緊拱手,退了出去。
廳中隻剩下蕭元徹和郭白衣兩人,蕭元徹心緒煩亂,唉聲歎氣。
郭白衣想說些什麼,安慰安慰蕭元徹,可話到嘴邊,又不知從何說起,他也心賽油烹,那蘇淩可是自己看中代替自己位置的人,現在倒好,看著架勢,倒要先死在自己前頭了。
想到這裡,郭白衣也是唉聲歎氣,主臣兩人默默無語,廳中十分壓抑。
“白衣啊......你說,我該怎麼辦......萬一蘇淩他......”蕭元徹說到這裡,再也說不下去了。
郭白衣一臉悲傷道:“主公啊,蘇淩也不是頭一次受傷,當初那場瘟病,他不也挺了過來了,他身體裡流的是誰的血液,主公比誰都清楚......主公乃是天命之人,想必蘇淩定然也會無事的......”
蕭元徹苦笑一聲道:“白衣啊,你莫再安慰我了......當初要不是張神農在,十個蘇淩也死了......現如今......那丁晏的本事......根本救不了
蘇淩啊......”
“唉......張神農乃是隱者,如今卻無處尋他蹤跡......”郭白衣也唏噓道。
兩人又半晌無言,蕭元徹緩緩閉上眼睛,有淚無聲從眼角溢出。
“為了一個無甚大才的守將,卻要折我一臂膀啊......老天不開眼......不開眼啊......”蕭元徹搖頭悲慟道。
緩了一會兒,蕭元徹的神情稍霽,方沉沉道:“白衣啊,我心裡有準備......萬一蘇淩他......還是我上次的提議,我想以世子之禮,替他操辦身後之事......你覺得如何?”
其實,郭白衣在上次蕭元徹提到此事時,便覺多有不妥,可是他明白蕭元徹對蘇淩的感情,如今蕭元徹又在傷心之時,他想要阻攔,怕也是阻攔不住的。
郭白衣隻得微微點頭道:“主公乃是一家之主......主公做什麼決定都無可指摘......蘇淩也當得起這些......”
他頓了頓,還是有意提醒道:“隻是,人死萬事休,便是以世子之禮......對於已經死去的人,也沒什麼太大的意義了......”
一句話,觸碰到蕭元徹的傷心之處,蕭元徹連聲歎息,淚眼婆娑。
郭白衣收拾收拾心情,這才正色道:“倒是不知道,主公下一步有何打算啊?”
“我心亂如麻,全然在蘇淩身上......實在不知下一
步該如何.......”蕭元徹黯然道。
“主公啊,我軍原本的計劃便是急攻渤海,可是卻因為蘇淩之事,在這滄水關耽擱遷延太久了......要知道,渤海已然入冬了,此處比京都中原,冬天更冷得可怕......滄水之畔,寒風凜凜,冰冷刺骨......主公試想......那渤海如今是個什麼情形啊.....”郭白衣一臉擔憂的道。
蕭元徹沉默不語,眉頭緊蹙。
郭白衣緩緩起身,朝著蕭元徹一拱手,正色一字一頓道:“主公,大軍一日不前,便多了一分失敗的可能......真的不易過多耽擱在此的了啊......”
蕭元徹歎了口氣道:“白衣,我如何不知呢?可是......蘇淩他......如何禁得起折騰呢?”
郭白衣深深歎氣道:“白衣知道主公對蘇淩的心,可是......主公身居高位,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整個大軍的命運啊......自古以來,打仗便會死人,哪有不折損人才的道理呢?主公啊,當以大局為重,提早計劃大軍開拔之事啊!”
蕭元徹深知郭白衣所言極是,隻是他被蘇淩牽絆,左右為難,內心掙紮了好久,這才歎了口氣,神色逐漸堅定道:“也罷!蘇淩是死是活,便都交給天意吧......大軍在此最後停留兩日......兩日後,無論蘇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