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均見是叔父,趕緊拱手行禮,伯寧微微擺了擺手道:“伯均啊,這位是阿月姑娘,奉了主公之令,來見蔣鄴璩問話......你們要好生配合她,她要你們做什麼,便好好做......不要有什麼差池!”
伯均點點頭,朝張芷月一拱手道:“暗影司副總督司伯均見過阿月姑娘。”
張芷月微微朝伯均一福,遂道:“辛苦伯均大人了,那蔣鄴璩現在何處......我去見他!”
伯均忙道:“姑娘要見他嗎,我將他提來便是......”
張芷月擺擺手道:“不必,我此來並非審問,也不動刑,隻是和他說說話......有勞大人帶我前去便好!”
伯均一愣,看了一眼伯寧,伯寧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伯均這才做了個請字道:“既如此,姑娘隨我來罷!”
............
偌大的死牢之中,幽深廣闊,雖然比進來的路上多了許多盞鑲嵌在洞壁之上的火把,但也不能將死牢之內照得通透,明明暗暗之間,可以看到,所有的死牢之內都空空如也,沒有一點人氣。
最後的一間死牢,牢門之上嵌了一枚碩大的鐵鎖,緊緊地鎖著,鎖鏈有碗口粗細。
由於在最裡麵,火把的光芒隻照
亮了這間死牢的一半,另一半卻是暗淡的。
明暗分明之間,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之氣。
那死牢之內,胡亂的堆放著一些潮濕的雜草,雜草枯黃,其上還淅淅瀝瀝地有斑斑的血跡。
一人,身上的罪衣罪裙已然被打得殘碎不堪,血肉模糊,傷得極重。
此人蓬頭垢麵,一頭紮在雜亂的雜草之中,看不清麵容,隻有披頭的散發,露在外麵。
他整個人蜷縮在一起,渾身的傷處還汩汩地滲著血。整個人看起來淒慘無比。
若不是他胸口還有呼吸,這便是一具渾身血汙的屍體,他似乎在粗重地喘息著,那喘息聲扯動他的傷口,每呼吸一下,都有蝕骨的疼痛傳遍全身,他整個人難以控製地痛苦顫抖著。
伯均來到牢門前,朝著裡麵的人瞥了一眼,隨即示意一旁的守衛。
那守衛點了點頭,拿了一根木棍,走到死牢柵欄前,用那木棍朝柵欄上砸了幾下。
“咣咣咣——”,柵欄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
可那牢內之人,連頭都未曾抬一下,仿佛如沒聽到似得。
那守衛啐了一口,又掄著那木棍咣咣咣的砸了幾下,罵道:“蔣鄴璩!彆他娘的裝狗!死了沒,沒死就動一動!”
半晌,那牢中的蔣鄴璩才緩緩的抬起頭來,再看他整個人已然麵目全非,眼角、嘴角、鼻間全然開裂出血,一隻眼睛已然被打的睜不開了。
他的目光散亂,抬起頭來,朝著牢門的方向
看了半晌,才看到似乎是那些暗影司的人又來了。
“嗬嗬嗬......”蔣鄴璩從牙縫擠出一絲慘笑,一臉的不在乎,低低道:“怎麼?你們不累麼?時辰這麼快就到了?這是休息好了?既然如此,勞資便繼續和你們逗逗悶子!”
說著,他忽的朝前一撲,整個人死死的抓住死牢的柵欄,惡狠狠的道:“來啊!還有什麼,儘管朝勞資身上招呼,勞資求饒一聲,不算好漢!”
張芷月站在那裡,秀眉微蹙,她沒想到蔣鄴璩被折磨的這麼慘,看來無論什麼地方,是誰當權,都有陰暗的,不想讓人觸碰和了解的殘酷之地。
伯均冷笑一聲道:“姓蔣的,被打成這般模樣,你還囂張什麼?你想受刑你放心,勞資有時間陪你玩!不過,眼下有個要緊的事情......”
說著,伯均一字一頓道:“蔣鄴璩啊,有人要見你......”
蔣鄴璩做夢沒想到,自己到了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眼看就要死的人,竟然會有人來見他。
他微微有些詫異,抬頭疑惑地看了一眼伯均,忽地冷笑道:“又是蕭狗賊身邊的酸腐說客不成?勞資不見!你回去告訴姓蕭的,讓他彆費力氣了,勞資是不可能說出毒藥的解法的,有種的讓他一刀砍了勞資!”
“呸!殺你,如屠豬狗!蔣鄴璩,你以為你多了不起不成?”伯均冷啐道。
“蔣將軍......是我
要見你......與蕭丞相和暗影司所有人都沒有什麼關係......”
一聲如清鶯一般的話音,蔣鄴璩隻覺得眼前,綠裳輕動,一個女娘,綠衣盈盈,不卑不亢地走到了他近前,隔著柵欄緩緩停身。
她站在那裡,沒有半點的退縮,整個人也沒有絲毫的盛氣淩人和殺意。
她站在那裡,靜如水,朗如月,就如新樹初芽,靈動清洌。
“你......你是誰?我......從不認識你,你為何要見我......”蔣鄴璩一怔,有些不解地斷斷續續道。
忽的他似醒悟過來般,哈哈狂笑,一指伯均道:“伯均,想瞎你的眼吧,美人計在蔣某人麵前,還沒什麼用!”
張芷月淡淡歎了口氣,聲音不疾不徐道:“蔣將軍......小女子姿色並不出眾,也不屑用什麼美人計,自汙名節,更不是來做什麼說客,誘唆蔣將軍說出解毒之法......”
“那就請回吧......這是森羅煉獄,不是你這小女娘該來的地方!”蔣鄴璩瞥了一眼張芷月道。
張芷月淡淡一笑道:“我此次來,隻是為了蔣將軍......或許除了頑抗和就死,蔣將軍還有另外的一條可以選擇的路......難道蔣將軍不願聽一聽麼?”
“另外一條路?難不成蕭元徹能放了我?”蔣鄴璩冷冷道。
“那卻不能......蔣將軍您的死是板上釘釘的事
情了......我既然誠心來見你說話,自然不會承諾那些騙人的事情......”張芷月微微搖頭,仍舊從容的說道。
“不過......再死之前,蔣將軍在如何死法上能做個好的選擇......這或許對蔣將軍......甚至您在渤海的家室,有所幫助的......蔣將軍如此不屈,就不願聽聽小女子說些什麼嗎?難不成將軍連死都不懼,卻懼怕我這個女娘麼?”
張芷月一字一頓,話中藏著鋒機。
蔣鄴璩聞言,身體驀地一顫,似乎張芷月某句話正戳中了他的內心深處,半晌他忽地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緩緩地爬回那雜草中,半靠在雜草間,聲音低沉道:“你這小女娘,倒是與之前的說客確有不同......他們為了套我實話嗎,連高官厚祿都許給我了......嗬嗬......”
蔣鄴璩有氣無力的慘然一笑道:“蔣某人,可不是什麼三歲小孩......”
說著,他緩緩地看向張芷月道:“不過,你卻不同,你肯說實話......既如此,罷了!蔣某人不妨就聽聽你說什麼......”
他驀地一頓,遂道:“但你記住,若你哪一句說得蔣某人不愛聽,我便會隨時轟你出去,你再說什麼,蔣某人也不會聽下去了!小女娘,你可清楚!”
張芷月點了點頭,似自言自語道:“既然蔣將軍如此有誠
意,那小女子也當拿出些誠意來......為不習慣隔著這柵欄說話......沒有戒備,也會因這柵欄之隔斷有了戒備了......”
說罷,張芷月忽地回頭看向伯均,聲音斬釘截鐵又不容置疑。
“伯均大人,請開門......我要進去與他說話......”
“這......”伯均一臉驚愕。
他剛想反對,張芷月聲音有些冷意,一字一頓道:“方才不僅伯寧大人說過,我也是奉丞相之令前來......伯均大人,請開門!”
伯均一怔,站在那裡,左右為難。
“請開門!”
伯均眉頭緊蹙,忽地點了點頭,沉聲道:“罷罷罷!既如此......你萬事小心......來呀,打開牢門!”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