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荒郊,黑夜冷風。
衰草連天,冷風中齊齊低頭,更有草絮狂亂,迷人二目。
一道黑色的身影,緩步的走在荒草從中,幾乎沒有任何聲息,渾身寬大黑袍,被風吹去,鼓脹飄蕩,更顯得飄忽不定。
他整個人仿佛融入這黑夜之中。
他行了一陣,驀地停下腳步,淡淡道:“出來罷......”
話音方落,卻見周遭衰草迅速低伏,更有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片刻之後,從他身旁左右出現了五六個人。
這些人都是一模一樣的黑袍,戴著與黑袍一體的黑帽,壓得很低,看不清楚他們的麵容。
但卻可以看到,他們皆腰懸利刃,兵刃的光芒成了這黑夜中唯一的光芒。
“叩見教主!”
這五六人皆單膝跪地,朝著這黑袍人虔誠叩拜。
那黑袍人緩緩點了點頭道:“起來罷,不讓你們跟來,你們還是不聽話啊!”
這五六個黑袍人忙拱手道:“我等不放心教主......看教主從蕭營全身而退,我等這才放心了!”
若是蕭元徹在場,定然一眼認出,這個被喚作教主的人,正是那個蒙肇。
“嗬嗬......應付蕭元徹,本教主還是足矣的......隻是姓蕭的的確梟雄也......本教主也是如履薄冰......”蒙肇歎息道。
“是我等無能......”這些黑袍人,一低頭,再次拱手齊聲道。
“這不怪你們,如今咱們韜光養晦,不宜與蕭元徹撕破臉......不過這種局麵就要結束了......等不了多久了......”那蒙肇緩緩道。
忽的眼中射出一道利芒,聲音也帶了些許殺氣道:“隻要聯合了兩仙塢和紅芍影,且看這次,鹿死誰手!”
“教主千秋萬代!教主萬世為尊!”這五六人狂熱地喊了起來。
蒙肇擺了擺手道:“奉承的口號就不要講了,在那些愚昧的百姓麵前,總是喊,我都聽煩了......這裡畢竟離著蕭營不算遠,莫要招來麻煩!”
這五六人中為首的一個高個黑袍人道:“我等明白了,教主那謝必安傳來訊息,蘇淩已然完全掌控了無妄觀,若是他順藤摸瓜,怕是陰陽洞也有麻煩......若是陰陽洞......教主的大計可就......不知蕭元徹什麼意思......”
蒙肇淡淡道:“他說了,蘇淩身邊的人,都可以死......隻是蘇淩麼......他不讓咱們動他......”
“這......”那五六個人皆是一怔。
“嗬嗬......”蒙肇冷笑一聲。
“這天下,又不是他蕭元徹的天下,陰陽教也不是好惹的!他不讓動蘇淩的毫毛,那便摘了他的腦袋罷!從今日起,風向變了,局勢也跟著變了......表麵之上,我們依舊要虛以委蛇,但你們都給我記住,陰陽教從今日起,不再是任何勢力的附庸!他蕭元徹要我聽他的,我偏不!”那蒙肇聲音如刀,咬牙切齒道。
“我等明白了!我等早就盼著這一天了!”這些人聞言,眼神中狂熱的崇拜神色異常的濃烈。
蒙肇抬頭望向蒼穹。
蒼穹皆黑,烏雲如怒,翻湧變換,風起雲湧,竟有幾分猙獰。
一陣冷風,滌蕩著這黑夜沉沉。
他驀地覺得額頭上一絲冰冷。
蒙肇緩緩抬手,卻見一片六瓣雪花,緩緩地飄落在他的手上,晶瑩剔透。
他用兩隻手指輕輕一撚,那片完整的雪花頓時化作汙水,順著他的指縫滑落。
再抬頭間,風似狂吼,大雪如怒。
紛紛揚揚的大雪,終於在積攢了數日之後,自高穹落在人間。
“走!”
蒙肇隻吐出一個字,埋頭走進風雪之中。
大雪漫漫,不多時,整個天地早已一片白茫茫的,天黑雪白,分外分明。
江山蕭蕭,一夜白頭。
............
無妄觀東北數十裡的大山之中,大雪還未來臨,天色陰霾得讓人感覺到壓抑。
蘇淩和林不浪,兩道白影極速地在山野和荒林中穿梭,朝著那陰陽洞疾馳。
隻是冷風嗚咽,給他們帶了些許的不便,速度也慢了一些。
“好冷的天......此地的確與龍台中原不同,中原雖冷,此地卻是冰入魂,冷入骨,連這風都銳利的如悍刀啊......”
“嗬嗬,能與公子冷風疾行,也是不浪難得的經曆!”林不浪哈哈大笑。
蘇淩聞言,也大笑起來,神情頗有些豪邁道:“不浪說的極是,我看這天氣快要下雪了,而且雪勢當極大,咱們還得加快速度,若是晚些,雪落下來,便遮擋了那耗子洞,咱們可就不好找了!”
林不浪點了點頭,兩人不再說話,竟速度提到極致,整個山野之內,荒林之中,白光如梭,倏忽明滅。
兩人又行了一陣,蘇淩到底是大傷初愈,已然有些喘息了,卻在這時林不浪忽地停身站住,一指前方道:“公子快看,前方應該就是陰陽洞了......”
蘇淩駐足,抬頭看去,果見前方依山之處,有一處大洞,裡麵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蘇淩算了算路程,又看看方位,點了點頭道:“應該是了,走咱們進去!”
說著,便要當先進洞。
隻是二人方來到洞口處,卻見眼前一道流光,一個人,擋住了去路。
“無量天尊......蘇淩啊,你當真要進此洞?”
蘇淩和林不浪停身站住,抬頭一看,蘇淩不禁樂了,啐了一口,嬉笑道:“牛鼻子,我當是誰攔住我的去路,怎麼是你......閃閃,好狗不擋道!”
“霧草!蘇淩,許久不見,道爺我以為你定然痛哭流涕,抱著道爺一訴離彆之苦呢,竟然還是這麼嘴臭!”
卻看來人,一身玄色道袍,胸前一幅八卦圖案,隱隱流光。
站在那裡,一臉笑意,倒也有幾分出塵之氣。
不過就是手中的拂塵有些掉價。
彆人拂塵乾淨飽滿,他那拂塵上麵卻沒幾根線了,再掉幾根,跟棒槌差不了多少。倒是有些滑稽。
饒是如此,他卻還是拿著這玩意亂甩,跟個蒼蠅刷差不多少。
蘇淩哈哈大笑道:“浮沉子,你不在兩仙塢,吃著素齋素飯,參悟天機,長生不老,做你的好仙師,跑到這裡作甚?”
來人非彆,浮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