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一擁而上之時,蕭挽兒卻突然決絕地站了起來,大聲地喊著,都被動,你們都彆過來!」
謝必安忽地停了下來,眼中的淚水如滂沱的大雨,肩膀抖動,慟哭不止。
岩漿無語,陰陽洞靜得可怕,他慟哭的聲音,彌漫在陰陽洞的上空,彌久不散......
蘇淩和林不浪皆不語,蘇淩緩緩的轉過頭去,心中不知為何,竟對這謝必安起了憐憫之意。
他也是個可憐之人啊!隻是,這個可憐人雙手沾滿了鮮血......
良久,謝必安停止了哭聲,神情卻更為的恍惚和空洞。他喃喃地道:「挽兒就那樣奮不顧身地擋在我的麵前,那一天她穿著鳳冠霞帔,從來沒有過的美!大紅色的衣衫,那紅色就如這崖下的岩漿一般,滾燙而純粹!」
「隻是......她手裡早就多了一枚鋒利的短匕,那短匕鋒利的匕尖正抵在她的雪頸之上......原來,她明白,依照我的性格,絕對不可能輕易的放棄,更不可能離開草廟村......她早已經料到今日之事!」
謝必安閉著眼睛,緩緩道:「挽兒將短匕抵在她的雪頸之上,告訴所有人退後!草廟村的村民頓時僵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韓辰有些氣急敗壞,他質問挽兒,他說,我給你財富,給你地位,可是在你的心中我仍舊不如這一區區賤奴麼?我一片真心,卻換不來你哪怕一點點的真情?為什麼!為什麼......」
「蕭挽兒一臉破碎的憂傷,緩緩回頭,竟衝我柔柔地笑了起來,那笑,一如當初我見到她時那樣的美好,她說,韓辰,你便是有千般萬般好,也抵不過這個乞丐在我心中絲毫!......韓辰,若你真的真心對我,便讓所有人,包括你,全部退後,讓他平平安安的離開!」謝必安的聲音越來越低沉,緩緩地低下頭去,亂發遮蔽了他的麵容,再也看不到他一絲絲的表情。
「韓辰實在沒有辦法.....他害怕挽兒做傻事......這才答應讓所有人讓出一條路,讓我離開村子......更保證,隻要我再不回來鬨事,他便再不為難我......更不向官府告發我的行蹤......」
「我走投無路,料想實在沒有辦法,隻得神情恍惚地站起身來,踉踉蹌蹌的走出了村子......蕭挽兒一直將那短匕抵在她的雪頸之上,護著我離開,直到她知道我安全了,那些人再動手已然不及時,這才......這才......」
謝必安涕淚橫流,嘴唇顫抖,講不出話來。
半晌,他絕望而痛心,悲涼而無助地道「她忽地一使勁,那手中的短匕早已全部沒入她的雪頸中.
.....血流如注,灑在她火紅的鳳冠霞帔上,點點斑斑,猶如淒豔的花......我已然走遠,轉頭之時,正看到挽兒撲倒在地,血從她雪頸上汩汩地流出,短匕撒手,落在地上,鏗然作響......」
「唉!烈女如斯!癡心如斯!謝必安,你負蕭挽兒太多太多了!......」蘇淩一閉眼,痛惜道。
「我肝膽俱裂,想要不顧一切地衝回去,蕭挽兒用儘最後的力氣,衝我說,謝肅衍,往前走......不要回頭!......」
陰陽洞寂靜無聲,隻有三個人起伏不定的喘息,便是那喘息聲也帶著無儘的壓抑和淒涼。
「我終是沒有回頭,我知道,若我回去,那韓辰,那草廟村的那些無情的村民定然還會一擁而上,蕭挽兒為我而死,我豈能還要對不起她!」謝必安喃喃道。
「謝必安啊,若你早些明白這些,蕭挽兒,何至走上絕路!」蘇淩有些怒其不爭,哀其不幸地斥道。
謝必安依舊神情恍惚地說道:「我雙目流淚,埋頭茫然地朝前跑,我咬著牙,終究是再也沒有回頭......我也不知道我跑了多久,眼中的淚早已成了血......」
「直到,我麵前是萬丈懸崖......我才緩緩的停了下來......一時之間,我萬念俱灰,挽兒死了.....明三兒身在何處,我亦不知......草廟村人人視我為仇敵......天下之大,卻再也沒有我謝必安的容身之所......」
謝必安麵無表情,緩緩一歎道:「望著那萬丈的懸崖......我心如死灰......活著,隻能給我帶來無儘的痛苦......那便死罷!」
「於是,我再不猶豫,縱身朝那萬丈懸崖下跳去......緩緩閉眼,我感受到我的身體,極速墜落......我想......我死了.....死了便能在地下見到挽兒了......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再也不會與她分開了.......永遠的,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