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罡一怔,停在原地,轉身拱手道:“記得......”
“昨日我曾吩咐忘機,讓他差人將那女童帶來極樂殿.....可是這件事卻是出了岔子......不僅是忘機差的弟子,連那女童都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在那些弟子體內種的蠱,也感應不到了......此事倒是好生蹊蹺!”蒙肇臉上一片陰雲。
管道罡聞言,先是一驚,隨後眉頭緊皺道:“難不成是忘機......”
“莫要胡亂懷疑,忘機是絕對可以信任的!關於他的身世,你不清楚......總之,陰陽教除了為師還有一個忘機,你不能有半點懷疑!你明白麼!”蒙肇有些動怒,聲音也帶了嗔意。
“是......弟子......明白!”
管道罡雖如此說,心裡卻還是擰了個大疙瘩。
“我也知道,你閒不住......若真的想查,在女童失蹤的事情上,對事不對人,找一找
有什麼蛛絲馬跡,忘機那裡,不要白費心思了!”蒙肇出言警告道。
“弟子......遵命!”
“還有,穆顏卿那裡,撤去所有暗中監視的人,她不會走的......對她,你還是要尊敬的,那可是你未來的師娘!”蒙肇似提醒道。
“弟子.......明白!”
“還有一事......我想問問你的意思......”蒙肇忽地又道。
“師尊請講......”
管道罡以為自己可以走了,卻不想蒙肇竟又開口,隻得轉身重又走了回來。
“關於蘇淩......你怎麼看?”
“蘇......蘇淩,他不是已經死了......”管道罡不知蒙肇為何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他有些不解的看向蒙肇。
“人雖死了......也是咱們親眼所見,更是忘機帶人處理的屍體,自然不會有詐......我的意思是,關於蘇淩的死訊,你覺得,該不該張揚出去,讓該知道的人......都知道知道......還是......秘而不宣呢?”
蒙肇說完,緩緩地看著管道罡。
“師父......”管道罡想了許久,方喚了一聲,正色道:“徒兒覺得,此事不宜過多的張揚!”
“哦?理由......”
“其一,這蘇淩文采名滿天下,世間更有傳言,他乃是詩謫仙李知白的關門弟子......自李知白死後,天下文壇,隱
隱有尊他為文壇領袖的意思。若是,師父將蘇淩死於咱們之手傳揚出去,這些文人學子當有如何反應?會不會因此恨上師尊和陰陽教,到時候,咱們在文人學子中樹敵,處境將更加艱難啊......”管道罡正色道。
“說下去......”
“是......其二,蘇淩可是蕭元徹的心腹,一旦蘇淩的死訊被蕭元徹知曉,蕭元徹必然震怒,或許會就此激怒於他......他若是為了給蘇淩報仇,不顧一切地猛攻天門關,一旦天門關失守,首當其衝直麵蕭元徹的便是咱們陰陽教啊......除此之外,咱們若是秘而不宣,那蕭元徹就不知道蘇淩在陰陽教有了變故,咱們倒是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大做文章,攻他個出其不意!”
管道罡頓了頓,又繼續道:“其三......蘇淩之死,隻要不宣揚出去,無論沈濟舟還是錢仲謀,都還會覺得咱們有價值,可以借咱們的手,牽製蘇淩和蕭元徹,自然也就不會慢待咱們......所以,弟子思來想去,蘇淩的死訊,知道的人越少,對咱們越有利......”
管道罡覺得自己說得很好,簡直無懈可擊。
果不其然,蒙肇淡淡點了點頭,似乎是讚許道:“原以為你這許多年來,曆練不少,長進不多......如今看來,的確是比以前多了很多的智計......”
管道罡心
中一喜,剛一抱拳,要謙虛幾下。
卻聽那蒙肇忽的仰天大笑起來,他這一笑,讓管道罡剛生出的一絲自得,消弭得無影無蹤。
“師尊......徒兒說得不對麼?”管道罡有些惶恐地說道。
“說得對......但我偏偏想要將蘇淩之死公之於眾,不僅如此,還要大肆宣揚,不僅是天門關,蕭元徹那裡,甚至渤海、荊南、龍台,要讓所有該知道的人,都知道蘇淩死了......又能如何呢?”
“這......”管道罡一臉震驚,“徒兒不明白......”
“你所慮者,我清楚......但是,你想得太過淺顯了......坐吧......”蒙肇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管道罡謝過,規規矩矩地坐了。
“蘇淩文采滿天下不假,天下文人學子尊他為文壇領袖亦不假......可是正因為此,我才要反其道而行之,讓這天下文人學子都知道,他們推崇的文壇領袖已經死了!......”蒙肇一字一頓道。
“這......”
“道罡啊......蘇淩之死,是死在誰的手上呢?”蒙肇看了管道罡一眼。
管道罡剛想回答,蒙肇卻又道:“昨夜所有在場的人,都看到了,還有那穆顏卿可也看得清楚明白,他並不是死在了我蒙肇或者陰陽教任何弟子的手上,是浮沉子殺了他!對不對......”
“是......
”
“既然是浮沉子殺了他,那與本教主和陰陽教何乾啊?我要跟穆顏卿成親,到時候穆顏卿亦可作證,浮沉子為了掩蓋罪行,甚至想要殺了穆顏卿滅口......而我,陰陽教教主頗費心力,明麵上將穆顏卿押入死牢,實則暗中保住了她的性命......這是不是對四大家族,尤其是穆家來說,是天大恩情呢?”蒙肇淡淡道。
“師尊......說的極是!”管道罡眼前亦是一亮。
“可是,天下才子文人,既知蘇淩死於浮沉子之手,浮沉子乃是兩仙塢二仙之一,你說,他們要恨,恨得人是我,還是兩仙塢的策慈和浮沉子呢?”蒙肇陰惻惻道。
“到時候,天下才子文人必將矛頭對準兩仙塢,那兩仙塢可是一貫以天下第一道門自居,壓我陰陽教一頭,可是在天下文人才子的口誅筆伐之下,他們天下第一道門的地位可還保得住?再有......兩仙塢一直與荊南錢仲謀互為表裡,一旦兩仙塢卷入此事,那錢仲謀還願意跟兩仙塢扯上關係?”蒙肇不等管道罡說話,又緩緩的說道。
“不錯!到時候,那錢仲謀定然怕引火燒身,肯定千方百計地與兩仙塢劃清界限!”管道罡眼前一亮道。
“而,此時,我陰陽教全夥南下江南......那錢仲謀會慢待輕視咱們麼?”蒙肇淡淡笑道。
“是!師尊智計,神鬼莫測!徒兒汗顏!”
管道罡拱手道。
“再來說各方勢力,沈濟舟和龍台那裡,知道了蘇淩死訊,定然明白是本教主和陰陽教,為他們除掉了一個心腹大患,更是讓蕭元徹損失了一個臂膀,他們豈能不感念咱們的好?渤海沈濟舟定然會更加的拉攏咱們,畢竟他還要用咱們對抗蕭元徹,咱們明麵上也要依靠他,如此,雙方的合作,豈不更加的牢靠了?”
“再者,那龍台......恨蘇淩和蕭元徹者,上至天子,下至王侯公卿者眾矣,我以蘇淩死訊,向他們示好,他們豈能不懂投桃報李?咱們正可以此跟龍台那股勢力搭上關係......豈不是又多了一條出路?”
蒙肇一臉風輕雲淡,卻滔滔不絕道。
“師尊運籌帷幄,一切儘在師尊的掌握之中!”管道罡恰到好處的逢迎道。
“再來說一說那蕭元徹......蘇淩的死訊,就算現在他不知道,以他的能耐,還有他麾下的暗影司,想要瞞,也瞞不了多久。所以,他探查清楚知曉,倒不如賣個好,將這消息送於他,隻需點名是荊南和兩仙塢做下的,你說......蕭元徹是恨咱們陰陽教多些,還是荊南和兩仙塢多些?”
“自然是恨荊南和兩仙塢多!”管道罡忙道。
“如今天門關外,蕭元徹虎視眈眈,那呂鄺......嗬嗬,你覺得他能抵擋住蕭元徹的兵鋒?一旦天門被攻破,從此處直入渤海
望海城,一路再無天險關隘可拒蕭元徹,沈濟舟敗亡亦在不久......沈濟舟既敗,蕭元徹下一個對手,會是何人?”蒙肇看著管道罡道。
“那自然是南下,攻打錢仲謀!”管道罡道。
“嗯......真就有了些本事了......不錯,正是錢仲謀,若再有蘇淩之死這一把乾柴,蕭元徹對錢仲謀的怒火將更大,到時候必然全力攻伐錢仲謀。而我們,則可趁天下亂局,大有可為啊!”蒙肇一字一頓道。
“原來如此!弟子敬服!師尊您真的是算無遺策......”
“當然,除了這些大好處之外,宣揚蘇淩的死訊,眼下最大的好處,就是看一看,那蕭元徹的反應......到底是傷心呢,還是無動於衷......”
蒙肇的嚴重閃過一絲冷芒,陰惻惻道:“若是傷心......便好理解了......可若是無動於衷嘛......”
“那便要將蘇淩的墳挖開,看一看了......”蒙肇的眼中,霎時,滿是殺意。
“師尊的意思是......徒兒終於明白,為何師尊不讓我去調查忘......”
管道罡還未說完,蒙肇投來一道利芒,沉聲道:“有些事情,心裡清楚......無需講出來!”
“喏!......”
蒙肇這才又仰天大笑,眼中滿是野心和欲望。
“蘇淩之死,不但要大肆宣揚,本教主還要
在短時間內,讓這天下儘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