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一抬玉腕,將那點心朝劉端嘴前遞去。
高氏這一招撒嬌媚態,在劉端麵前卻是屢試不爽的,劉端以前也有因為煩心事來到承澤宮後,黑著臉的時候,可是隻要高氏略微撒嬌,他便心情大好,一切煩惱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可是今日卻是反常的很,那高氏隻將點心朝劉端麵前稍微一遞,人還未挨到劉端,那劉端卻微微一側身,沉聲道:「朕不餓......不吃!」
高氏遞到一半的手聞言就是一顫,整個身子也是一顫,那手上的點心,也差點脫手掉到地上。
她的神情一尬,頗為的不自然。
好在她隨機應變的也快,趕緊又是一副嬌滴滴的笑顏,將那點心放回去,柔聲笑道:「那......聖上前來,一定有些渴了......妾身新調的花茶......這就......」
未等她說完,劉端卻麵無表情的截過話道:「朕不渴......不喝!......」
這下,那高氏徹底不知道該做什麼了,癡傻的愣在當場,神情也越來越不好看,心中越想越委屈,少頃,竟是潸潸欲泣了。
劉端卻是忽的站起身來,一甩衣袖,沉聲道:「朕乏了......這就走了,你早些就寢吧......」
說著抬腳就往殿外走去。
這下,那高氏更是六神無主起來,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朝那劉端的衣角輕輕一抓。
這次劉端倒是停身站住,但卻並未回頭看她,冷聲道:「你還有何事?......」
高氏滿心委屈和迷惘,潸潸欲泣道:「妾身不知道哪裡做的不好,惹了聖上您不開心......難道聖上您不喜歡妾身了麼?」
劉端這才轉過頭,不帶任何感情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啜泣的高氏,沉聲道:「你很好......也沒有什麼錯......隻是朕對你沒什麼興趣......你自己想一想,今日你哪裡不同罷......若是想不出來,那便與朕再不相見!.....」
說著,劉端用力的甩開高氏扯著的衣角,邁步朝外麵走去。
那高氏極度的失魂落魄,心中卻也是大概明白了,今日劉端為何會如此冷言冷語,可是,她平素被劉端寵溺,倒也有幾分驕縱,跪爬了幾步,啜泣道:「聖上......難道隻愛黃裳?不是喜歡的妾身麼?......」
劉端並不回頭,聲音漸行漸遠的傳到高氏耳中道:「朕選你入宮,從來不是因為你的姿色多麼美豔動人......而是......你的神態舉止,若著黃裳,多多少少與......」
他話說了一半,忽的又道:「何映啊......你留下來,好好教教高氏,她景妃的景字到底意味著什麼吧......」
「諾——」何映朗聲應諾,緩緩的停下。
待劉端離開之後,那
高氏哭得是悲悲切切,朝著何映見禮,何映卻慌忙擺手道:「娘娘,使不得,使不得......你是主子,雜家是奴才......」
高氏這才滿眼噙淚,委屈道:「小何公公,話雖如此,可是您一直陪在聖上身邊......我今日......到底是如何惹得聖上不高興了?......」
何映招了招手,屏退了殿中所有的人,大殿之內隻剩下他們兩人。
何映忙拱手施禮道:「娘娘.....娘娘請起......您起來了,奴才再跟你好好說一說......」
高氏這才站了起來,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何映又打量了她幾眼,淡淡道:「娘娘......這問題嘛,就出在您今天穿這件衣裳的顏色上......想必娘娘在聖上起駕離開時,多多少少有些意識到了吧......雜家有些不太明白......雜家提前派人知會了娘娘,今晚還要著黃裳......為何成了紅裳了呢?」
高氏其實也想到了這一點,卻還是有些不解道:「小何公公......我不明白,為何聖上這麼愛黃裳呢?換一個顏色......不是更加的新鮮......我也是為了......」
「娘娘......您真的以為聖上隻是因為黃裳而愛黃裳?他想的可是穿黃裳的那個人啊......」何映似有深意道。
「穿黃裳的那個人?......小何公公,此話指的是何人啊?」高氏眉頭微蹙道。
「娘娘......您或許不太清楚,您為何入得宮,便做了聖上獨寵的妃子吧......娘娘,天下絕色的女娘眾矣,聖上乃是天下之主,什麼絕色他沒見過......娘娘您的確國色,但僅憑這一點便能拴住聖上的心?怕是不儘然吧......更何況,您以雙十年歲入宮,比那些之前的娘娘們入宮,年歲上已經大了好幾歲了......卻為何還能得聖上恩寵呢?娘娘想過沒有......」何映慢條斯理的說道。
「這......還請小何公公指點迷津......」高氏一臉不解道。
「娘娘......其實這個問題隻需略微想一想......便可知道,並不算難......娘娘,您身邊的閨中密友中,有幾個人偏愛黃裳的?又有誰與娘娘您合稱大晉雙姝呢?若不是娘娘天生比其他的娘娘多了這許多,娘娘您如何能進宮陪王伴駕呢?......」
何映說到這裡,緩緩起身拱手道:「娘娘,時辰不早了......雜家要回惜暖閣伺候聖上去了......若是娘娘想不明白,便想一想,為何聖上會賜您妃位為景妃......王之景也,到底指的是誰呢?以娘娘之冰雪聰明,想必您不會想不明白的......」
「奴才......告退!......」
孤燈長夜,承澤暗淡。
冷冷清清的大殿,那個一身如血紅衣的景妃娘娘高氏,孤零零的癱坐在地上,滿臉的淚痕,神情之中滿是羞憤和絕望。
忽的她銀牙緊咬,玉手攥在一起,幾乎要攥出血來。
她的眼中噴出無儘的恨意和嫉妒,一字一頓的咬牙切齒的低吼道:「蕭璟舒!......蕭璟舒!......」
............
惜暖閣。
劉端一人靠在龍書案後的龍椅之上,望著眼前晃動的點點燭光,似乎在生著悶氣。
便在這時,暖閣的殿門開了,何映緩緩的走了進來。
劉端抬眼看了看他,方舒了口悶氣,沉聲道:「日央......可告訴高氏了麼?......」
何映點了點頭道:「聖上......奴才
已經都跟景妃娘娘說了......想必她回會想明白的......」
說著,他忽的「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叩首起來。
慌得劉端趕緊起身,來到他的近旁,將他攙起來道:「日央......你這是做什麼,咱們之間,用不著這樣......」
何映擺擺手道:「聖上是天子......日央是奴才......如何能與天子共論?聖上,這事情也是怪奴才......若不是奴才覺得這高氏跟蕭璟舒有幾分神似和牽連,奴才也不會建議聖上見她選進宮中來......原以為可以讓聖上解解悶子......卻沒成想,又惹了聖上不開心啊......」
劉端擺了擺手道:「這也怨不得你......也是朕想的簡單了......隻是今夜朕才知道,蕭璟舒始終隻是蕭璟舒,在朕的心裡,她便是唯一,誰也替代不了啊......就是再相似,也終究不是她啊......」
何映聞言,神情一陣落寞,長長的歎了口氣。
他知道,以劉端現在的處境,他跟蕭璟舒之間,注定不會有任何的瓜葛的。
可是,他也沒有辦法明說。
劉端忽的有些生氣道:「今日伺候景妃的那些奴才......實在是不曉事,那景妃耍性子穿紅裳,他們就由著來......日央啊,明日傳話,那承澤宮伺候的人,都殺了,再給朕換一批!」
何映的嚴重驀地一寒,轉瞬即逝,這才一臉淡淡的道:「喏......奴才遵旨......奴才請示聖上,那景妃,是不是也要搬出承澤宮呢?」
劉端想了想,方擺了擺手道:「唉......罷了,她還留在那裡吧,畢竟朕也算睹物思人......她還能讓我想起她,也算有點用......」
「喏!......」何映緩緩的點了點頭。
劉端這才走回龍書案後,將案上的一張如折子一般的東西拿在手中,朝著何映揚了揚道:「其實,今日惹得朕心煩的主要事情,倒也不是景妃......而是這個東西......」
何映有些不解道:「這.....這是?」
劉端一臉無奈道:「前線塘報......蕭元徹親自寫的......今日晚些時候,你去承澤宮傳話時,斥候飛報來的......六百裡加急......」
「塘報?!......蕭元徹?他不是大軍正圍困天門關麼,這時節寫什麼塘報的?......」何映一臉的不解和凝重。
劉端嘁了一聲,一揚手將那塘報扔給何映道:「日央啊,那你就看看這塘報上到底寫了些什麼吧,為何會惹怒朕,生的這麼大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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