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白門見浮沉子仍舊一臉的猶豫不決,他這才又正色道:「道兄,不必如此糾結......我隻是好奇而已......沒有彆的意思......其實,在我未向蘇公子表明身份之前,我還想過要殺了你的......是見過蘇公子之後,才知道原來這是你與他設的計......但蘇公子一直不願多說......我隻能前來問你......」
「譚白門,你竟然還想過要殺了道爺!?......那為什麼到最後也沒有動手呢?」浮沉子一臉的意外道。
譚白門一笑道:「這個隻能怪道兄你唱戲唱得太真了......不僅騙過了蒙肇,連我也被騙了啊......你刺蘇公子那一劍,還有蘇公子從那麼高的神像上摔下來,當場身亡,都太像了,根本找不出一點的破綻......蘇公子是我的恩人,我眼睜睜地看著蘇公子死於你手......自然想著殺了你,為蘇公子報仇啊!」
「你倒是一直記著蘇淩對你的恩情......」浮沉子半真半假道。
「沒有蘇公子......譚某早死多年了......這份恩情,無論何時何地,譚某都不會忘的!」譚白門倒是說得鄭重。
「那為何後來......你不殺道爺了呢?難道是蘇淩告訴你了真相?」浮沉子問道。
「倒也不是,我的確在蘇公子那裡得到了確切的真相,這是他與你聯手唱的一出戲......但在此之前,我已經知道了......你跟蘇公子是一夥的......」忘機笑道。
浮沉子略顯意外道:「你不是說了,道爺跟蘇淩那場戲讓人根本看不出破綻,那你為何會......」
譚白門笑道:「當時我見恩公被你所殺,死的還那麼慘,自然想要報仇......但我亦不能當著蒙肇的麵跟你翻臉,否則仇報不了,我自己也得搭進去......所以,當時我唯一能做的便是,為蘇公子恩公留個全屍......於是,我才自薦,要帶人處理恩公的屍體......」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會在陰陽大殿,主動要求要將蘇淩抬到亂葬崗掩埋呢!」浮沉子恍然大悟道。
「我帶了幾個陰陽教的弟子,將蘇淩抬到了亂葬崗,那幾個弟子原本就不積極,於是我就假意體恤他們,讓他們將蘇公子的屍身,隨便的扔到一個地方便好......不用埋了......他們也樂得省事,便將蘇公子丟在了亂石堆中......然後我打發了他們先走,自己則留在恩公屍身前,想看看會不會有想不到的事情發生......」譚白門道。
「想不到的事情?......」浮沉子問道。
「是啊......我始終不解,道兄為何會突然對蘇公子下手,若是彆人......或許我不會抱有任何幻想,但是,道兄當年可是與蘇公子攜手在龍台出生入死的......我還是相信你們之間的情意的......所以,我便在那裡等著,想著,蘇公子萬一能醒來呢......」譚白門道。
「嗬嗬......於是你還真的等來了蘇淩醒了?......」浮沉子笑道。
「不不不......那倒沒有......我等了許久,也不見蘇公子醒來,或許是他真的沒醒,或許是他知道身邊有人,又想不起我便是當年那個他救過的譚白門,他有所防備,就算醒了,也裝作未醒......我見蘇公子遲遲不曾醒來,心下覺得,八九分的可能,他的確是被你殺死了......」譚白門道。
「雖然這樣想......但是我還是不死心......於是我趁著夜色,又潛回了陰陽大殿,想要在事發之地,尋找一些蛛絲馬跡來......結果,我終於發現了問題......」譚白門說的十分
仔細。
「問題?什麼問題?......」浮沉子心中一動,表麵之上卻一臉風輕雲淡的問道。
「我費了好大的力氣,爬上了神像的肩膀,觀察神像手中舉著的陰陽鏡,......這陰陽教的機關大陣,是出自我手,我自然知道破壞大陣的總機關就在這陰陽鏡中......果然,我發現,所有的機關已經都被破壞了......現在陰陽大陣已經成了擺設......隻是蒙肇還被蒙在鼓裡罷了......」譚白門淡淡道。
不等浮沉子說話,他又道:「我當時十分的震驚和詫異......當初蘇公子死的時候,蒙肇和我們都在陰陽大殿,看得清楚明白,那總機關一直都是完好無損的,後來蒙肇離開,道兄也隨後離開,我也帶著那些弟子抬著蘇公子所謂的屍體離開......可是為何我再返回這裡的時候,這總機關竟然已經被人破壞掉了呢?......到底是誰做的......」
浮沉子心中更是一緊,暗道,這譚白門竟然已經查到陰陽教機關大陣被破壞的事情了,那可是道爺做的,道爺還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呢,他要是懷疑道爺,道爺打死都不能承認!
於是,浮沉子裝出一副吃驚的神色道:「什麼!大陣的總機關已經被破壞了!......這怎麼可能呢?這到底是誰做的?」
譚白門並不覺得意外,他似乎料到了浮沉子是這個反應,抬起頭,笑吟吟地看著浮沉子道:「那道兄覺得,這件事會是誰乾的呢?......」
浮沉子一擺手道:「道爺哪裡知道啊?道爺要是能掐會算,自然能明白......難道是蘇淩還有暗中的幫手?或者是韓驚戈和牽晁脫困之後乾的?」
浮沉子繼續裝蒜,想著能糊弄住譚白門最好。
浮沉子對譚白門的感覺從最初的懷疑到相信,又聽他說了這麼多,裡麵更有頗為同情蒙肇的言語,覺得這譚白門又不能全信,所以,他並不打算說實話。
譚白門聞言,也不戳破,淡淡道:「不,不可能有暗中的幫手,否則,蘇公子身陷絕境時,他不可能不出手......還有也不可能是韓驚戈和牽晁,因為陰陽教的所有情報都是先彙總到我的手上,再有我呈給蒙肇的......當時的情報寫得很清楚,那姓韓的和牽晁,還在迷蹤林裡蒙頭轉向呢......就算他們出得來,也不懂什麼機關,更不知道如何破壞......」
「所以......暗中破壞陰陽機關大陣總機關的,隻有一個人......」譚白門說到這裡,忽地抬頭,眼神灼灼地盯著浮沉子。
「嗯!......看來你已經知道是誰了......快說說是誰!道爺也好奇的緊呢!」浮沉子繼續裝相,做出一副十分好奇的神色道。
「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便是浮沉子道兄......你了!」譚白門仍舊一臉笑吟吟的神色,一字一頓的說道。
浮沉子暗道,完犢子,徹底露餡了,不過,他還是死鴨子嘴硬,趕緊擺手道:「你這玩笑可開的大了啊......我這要乾嘛啊?要真的是道爺破壞的總機關......為何還要費那麼大勁,先跟蘇淩唱一出戲,還刺他一劍,連蒙肇都驚動了?為何不直接就在當時跟蘇淩一起將機關破壞掉,這不省事麼?譚白門,道爺吃飽了撐得......兜這麼大圈子乾嘛?」
「嗯......聽起來倒是有理有據......不過,譚白門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你們要這麼做......但,我可以推測出來,你跟蘇公子先假意演了一場,你背叛他,然後他假死的大戲......然後等所有人離開之後,你再暗暗潛回陰陽大殿,將總機關神不知鬼不覺的破壞掉......」
譚白門說到這裡,盯著浮沉子,臉上有了些許的不滿意的神色道:「我就是不明白道兄和恩公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勁,到最後也隻是破壞機關而已,為什麼不直接就破壞了呢?唱這出戲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後來我與恩公相認,便問過這個問題......可是也許是恩公並不放心我......隻推說讓我問道兄......」
他的眉頭微蹙,言辭懇切道:「道兄......難道到現在你和恩公還不信任我譚某人麼?難道到現在你和恩公還把我譚白門當做外人來看待麼?或許,我某些觀點和言辭,聽起來像是在袒護和同情蒙肇......但我說的那些,難道不是事實麼?我說過,誰也不是一開始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難道蒙肇不是遭遇了那麼許多,他懷才不遇,有誌難舒,才會走上這條路的麼?一個人,好的地方就該被肯定,長處和優點也不應被抹殺......我隻是說了幾句感同身受的實話罷了......難道蘇公子和道兄,就因為我說了這幾句實話,而懷疑我,終究不願意告訴我實情,讓我好全身心地來幫助你們麼?」
「這......」浮沉子一怔,心中猶疑不定,緩緩低頭,思忖著到底要不要告訴譚白門實情。
「道兄......譚白門說句不該說的話,你和蘇公子不該懷疑我啊......因為沒有理由啊!譚白門知道蘇公子未死,知道這總機關是道兄破壞的,甚至還知道丁白與你之間的事情......道兄好好想想,這幾件事,我譚白門就算拿出一件事,告知蒙肇......你們會不會滿盤皆輸?所以,道兄,還要疑我麼?」譚白門一字一頓,字字切中要害道。
浮沉子注意的聽著,最終徹底被譚白門說服,他點了點頭道:「罷了......但願日後,我浮沉子不會因為這個決定而後悔......譚白門,你不是想知道,我與蘇淩為何會謀劃出這場戲來麼?那道爺就開誠布公的全告訴你......」
浮沉子眼神流轉,陷入了回憶之中。
時光倒轉,回到兩日之前。
兩日之前,蘇淩和浮沉子搞清楚了陰陽教陰陽機關大陣的總機關在何處,便與穆顏卿在問道廂房商議接下來如何破壞大陣總機關。
三人商議了一陣,最後決定,由蘇淩和浮沉子在晚上偷偷潛入陰陽大殿之中,前去破壞總機關,穆顏卿暗自埋伏在殿外接應,一旦情況發生變化,就先離開,再做打算。
穆顏卿原本是說什麼都要跟著一起去的,無奈蘇淩和浮沉子都不同意,兩人皆說,萬一出了意外,有人逃走,總比一鍋端的強,更說穆顏卿逃走後,還能迅速聯絡在天門關中的暗紅芍影,到時候再殺回來。
穆顏卿隻得勉強答應。
於是,三人約定好晚上何時動手後,方各自返回。
由於晚上有事情要做,蘇淩待浮沉子和穆顏卿走後,便將門關好,躺在榻上蒙頭大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蘇淩忽然覺得自己靠院子的窗戶似乎微微的有所響動。
「呼啦啦......」、「呼啦啦......」
蘇淩頓時驚醒,睡意全消。
莫非窗外有人?
可是蘇淩剛一睜開眼睛,那窗戶的響動,便頃刻之間消失了。
蘇淩以為可能是風聲,便未在意,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可是剛有些混混沌沌的,那窗戶呼啦啦的異響再次出現。
蘇淩頓時再次警覺起來。
這次他卻留了個心眼,並未有所動作,仍舊臉朝裡,背對窗戶,從外看去,似乎他仍在呼呼大睡。
蘇淩暗暗地聽著窗戶的動靜,果然,幾息之後,呼啦啦的窗戶響動再起。
而且這響動似乎是故意有人發出來的,也似乎故意要驚動蘇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