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陰陽教的大部分人都知道有這麼一個聖姑,但是畢竟穆顏卿在陰陽教的地位十分的特殊,除了蒙肇和管丁兩個護法,還有管道通可能知道她的全名,其餘的可能隻是知道這個聖姑被喚作穆聖姑,她的來曆大部分人也是不清楚的。
蘇淩想到這裡,忽地心中一動,暗道,不對......不對,自己的思路有問題,穆顏卿的全名和來曆,雖然大多數人不清楚,但是活著的俘虜裡,管道通是清楚的,丁均晁也可能清楚,還有那些活著的各堂口的堂主也有可能清楚。
除了他們,自己這邊的人,都清楚......
林不浪他們絕對不會說出實情,那韓驚戈呢?......
蘇淩不敢確定......但是,韓驚戈的為人,蘇淩還是肯定的,他跟自己出生入死,還斷了一臂,卻也是條漢子。
所以,他會不會說出實情,卻在兩說之間。
但是,蘇淩不能賭,因為他沒有賭錯重來的機會。
還有一點,就算韓驚戈不說出實情,那些知道穆顏卿真實身份和姓名的陰陽教的人,卻是有極大可能地會說出去。
管道通和丁均晁,皆是貪生怕死之輩,為了活命,定然會抓住這一線生機,將穆顏卿的一切都說出來。
不過,蘇淩慶幸的是,那些人知道穆顏卿的身份,也知道穆顏卿最後跟蘇淩聯手,但是......蘇淩和穆顏卿真正的關係,他們應該不清楚。
所以......蘇淩快速地斷定,眼前蕭元徹所說的,和他做出的神情,都是假象。
蕭元徹應該已經完全清楚穆顏卿的名字和來曆了,更清楚蘇淩跟她之間是有關係的,隻是是什麼樣的關係,蘇淩自己到底知不知道穆顏卿的底細,這些,蕭元徹都不敢確定。
試探!還是試探......
蘇淩明白,接下來他所有的回答,每一句,每個字都要慎之又慎,否則,大禍即將臨頭。
想到這裡,蘇淩穩了穩心神,聲音十分平靜道:「丞相......關於這個聖姑....
..小子倒是十分的了解......之前我就想過稟報丞相,但是一則跟丞相一直再說有關蒙肇之事,二則這陰陽教的最終名單還未確定,三則,丞相也累了,故而小子未曾來得及稟報......還請丞相贖罪!」
蕭元徹聞言,卻顯得似乎十分的喜出望外,一擺手道:「什麼贖罪不贖罪的......蘇淩啊,現在隻有你清楚這聖姑的情況,所以非但無罪更是有功......」
說著,他朝著徐白明和李曼典笑道:「看看......我就說嘛,蘇小子為人機警,心思縝密......關於這聖姑的事情他定然清楚,問他定然沒錯......哈哈,怎麼樣,被我說中了吧!」
徐白明和李曼典忙拱手,臉上的笑容不知為何有些不太自然道:「主公英明......」
蕭元徹這才又轉頭看向蘇淩道:「蘇小子啊......這裡沒有外人,那你就說說吧,這聖姑到底是誰......」
蘇淩拱了拱手,不慌不忙道:「這聖姑,姓穆,名喚穆顏卿......」
蕭元徹聽聞,緩緩地點了點頭,似自說自話道:「姓穆......穆顏卿......原來如此......嘶......」
他吸了口氣,看著蘇淩的眼神驀地有些凝重道:「姓穆......對了,我記得,之前伯寧曾經報我,說查探出一些有關於荊南紅芍影的消息......他說,紅芍影的總影主,似乎也是姓穆,還是個女娘,不過畢竟與紅芍影有關的消息少之又少,伯寧也不敢確定......如今這陰陽教的聖姑,竟然也姓穆,會不會是......」
蘇淩一臉淡然
,緩緩地點了點頭道:「丞相......您猜得不錯......這穆顏卿,第一個身份,是陰陽教的聖姑,第二個身份就是荊南侯錢仲謀麾下紅芍影的總影主......」
說完,蘇淩一臉淡然地站起身來,走到蕭元徹的近前,低頭拱手。
蕭元徹聞言,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神情卻看不出什麼喜怒,卻是一言不發,半晌方道:「蘇淩啊......你是事後知道的,還是一直都知道......」
蘇淩低著頭,聲音平靜道:「一開始就知道......並不是事後......」
蕭元徹聞言,眼中一道利芒劃過,沉聲道:「既然你知道,這個穆顏卿是咱們的心腹大患......為何不提前行動?鏟除陰陽教的同時,也盯死這個穆顏卿......要知道,她可是紅芍影的影主啊......」
蘇淩不說話,仍舊低頭不語。
蕭元徹半晌,方揮了揮手道:「罷了......陰陽教一場混戰,對你來說,也差點丟了性命,讓你盯住這姓穆的紅芍影主,確實也有些強人所難了......那現在這穆顏卿在何處啊......」
蘇淩這才出言,一字一頓道:「穆顏卿已經走了......而且,不敢欺瞞丞相......小子方才出去了那麼久,一則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漏網之魚,二則......便是親自送那穆顏卿離開了......」
蘇淩說完這句話,蕭元徹的神情變得極為的陰沉和難看,一旁的徐白明和李曼典也是瞠目結舌。
整個房間鴉雀無聲,壓抑無比。
半晌,蕭元徹灼灼地看向蘇淩,沉聲怒道:「蘇淩......你好大的膽子!忒也得放肆了吧......你既然知道那穆顏卿是何許人也,為何還要放她離開!你可知這是通敵的死罪麼!」
說著,他驀地一拍桌子,眼神之中,冷芒閃動。
徐白明和李曼典想要出言勸解,但知道這件事實在是太大了,隻得噤若寒蟬,把頭一低,
如木雕泥塑一般。
蘇淩不慌不忙,朝著蕭元徹緩緩一叩,方沉聲道:「小子自然知道私放紅芍影主乃是大罪,罪不容贖......蘇淩死罪!......」
「你!——」蕭元徹騰身站起,指著蘇淩,半晌無言,舉起巴掌,試了幾次,終究也沒有舍得打他,到最後隻得用手點指蘇淩,怒道:「蘇淩!你以為我真的不會殺你麼!......」
蘇淩淡淡搖頭,聲音很低道:「蘇淩犯下大錯,從來沒想過讓丞相饒恕......蘇淩也不敢祈求丞相饒恕......請丞相下令,殺蘇淩,以正典刑!」
蕭元徹雙手顫抖,點指蘇淩衝衝大怒道:「好啊!很好......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就成全你!」
他忽地朝著門外喊道:「來人,把蘇淩叉出去,即刻斬首!......」
話音方落,從門外走進兩個侍衛,他們聽到了丞相要叉人出去斬首,不敢耽擱,可是等進來之後,卻驀地意識到了什麼。
不對啊,殺的是蘇淩......這......
這兩個侍衛頓時愣在當場,進退兩難,猶豫不決。
蕭元徹頓時火冒三丈,怒道:「愣著乾什麼!我方才說的話你們都沒聽到麼,是聾了還是啞了!我說殺蘇淩!殺蘇淩......即刻行刑......都站著看我作甚!」
這兩個侍衛實在沒有辦法,隻得走到蘇淩近前,一拱手道:「蘇長史......額蘇淩......實在對不住......」
蘇淩淡淡看了他們一眼道:「我明白......兩位按丞相的命令辦吧!」
蘇淩說完,主動就縛,這兩個侍衛方將蘇淩倒剪押著,轉身剛要朝門外去了。
便在這時,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音夾雜著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人未至,聲音先到。
「主公......主公息怒啊......主公三思......蘇淩殺不得殺不得啊......」
不知為何,這聲音聽起來顫抖而虛弱,更是十分的焦急。
蘇淩和眾人聞言,皆轉頭朝著門前看去。
卻見一人,踉踉蹌蹌的自風雪中而來,走得是異常艱難,甚至連腰都直不起來了,卻還兀自撐著,大步走來。
大雪茫茫,雪片如飛。
那個人滿身皆白,衣衫如雪,獵獵作響。
他終於走到了門前,顧不得抖落身上的雪,朝著裡麵蕭元徹的方向拱手,喘息著說道:「臣......郭白衣......來遲了,主公贖罪!」
白衣大哥!
蘇淩心中一熱,看著眼前虛弱的郭白衣,渾身落滿的雪,眼睛一熱,心中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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