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三章 告訴我,你憑什麼活著!(2 / 2)

瀵瑰紙姹熷北 染夕遙 8041 字 3個月前

「處斬所有的陰陽教弟子......還要蘇長史親自監斬?」

不知為何,伯寧的聲音明顯有些訝然。

「怎麼?伯寧,你覺得我有些過於殘忍了,還是你覺得我對蘇淩太過於苛刻了啊?」蕭元徹忽地向前探身,眼中兩道利芒,射向伯寧。

伯寧趕緊一低頭,神情恢複了一貫的陰鷙。

「屬下隻聽命於主公,屬下隻知道,主公做出的決定,自然就是最有道理的決定......屬下將不遺餘力的照辦就是,至於其他的......屬下不多想,亦不會多問!......」伯寧的聲音低沉,卻是回答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其他的情感。

「嗯......你明白這些就好,去吧,將那人叫進

來,你在門外候著......」蕭元徹淡淡的擺了擺手道。

伯寧這才又一抱拳,轉身開門出去。

門外,雪漸大,雪幕如瀑,欲迷人眼。

黑暗的早已堆積了數尺深的積雪之中,一個人正一動不動的跪在那裡,身上落滿了雪,他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任憑雪落在身上,並不去管,此時此刻,他活脫就像一個雪人。

伯寧走了出來,來到他的身旁,沉聲道:「抬頭......」

那人聞言,趕緊抬起頭來,一張臉被凍得紫紅,卻是十分恭謹地看向伯寧。

「主公......要你進去......」

「丞相......他願意見我?......」

那個人的聲音之中帶著些許的激動和欣喜。

「嗯......」伯寧淡淡點了點頭。

「多謝伯寧大人!多謝......」那人一邊說著,一邊就欲叩頭。

伯寧的眼中少有的出現了一絲厭惡神色,淡淡哼了一聲道:「免!......」

那人聞言,十分聽話地沒有叩拜下去。

伯寧盯著他,沉聲道:「主公願意見你不假......但是嗎,你可要記清楚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做得好,自然無事,做不好,說得也不好......你有沒有命活著出來......可看你的造化了!」

那人渾身一顫,趕緊惶恐道:「我明白.....我明白......」

伯寧不再廢話,一把將此人從雪地之上拽起來,拽到房門前,將門打開,二話不說,將此人推了進去,然後「咣當——」一聲,關閉了房門。

伯寧做完了這些,又抬頭看了看從房門***出來燭光,方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緩緩的走下台階,一轉身,朝著問道廂房左後側的暗影之中去了。

伯寧剛來到問道廂房左後側處,卻見大雪飄零之下,一個白衣人,正負手而立,站在那裡。

身上的白衣,如同漫天白雪一般,白得純粹。

冷風吹動他如雪的白色衣衫,他的身影看上去卻是那麼的單薄。

他見伯寧走了過來,這才朝著伯寧深深地一拱手。

伯寧趕緊緊走了兩步,用雙手將他攙扶住,低聲道:「祭酒......伯寧不敢......祭酒不必如此!一切......伯寧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跟主公都說過了......」

那白衣之人緩緩地搖了搖頭,鄭重地看向伯寧,聲音雖低,卻說得十分清楚而真情實意。

「伯寧兄大義!......郭白衣替蘇淩謝過伯寧大人!這一躬,您自然受得起!......」

原來,這漫天大雪之中,等候伯寧的白衣人,正是——郭白衣!

伯寧沒有辦法,隻得受了郭白衣鄭重一拜,這才關切道:「祭酒才是大義......伯寧被祭酒所折服......這點事情,不足掛齒!」

「風大......咱們還是找個避風之處,等候那個人出來吧!」伯寧又道。

「好——!」

............

問道廂房之內,那個原本跪在外麵雪地上的人,剛被伯寧推進來,一眼都不敢打量房中的情形,規規矩矩地朝地上一跪,頭一低,一言不發,大氣都不敢出。

蕭元徹仍舊那般坐在長椅之上,書案上的燭光似乎比剛才更加暗了一些,明滅之間,整個房間的氣氛顯得十分的壓抑。

那人從進來開始,就不敢說一句話,就那樣跪著。

可奇怪的是,蕭元徹也那般坐著,雙眼微閉,好像睡著了一

般,似乎對有人進來,絲毫沒有覺察。

蕭元徹不說話,那個人更不敢出聲,隻把頭壓得更低了些。

半晌,蕭元徹終於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似隨意地看了看遠遠跪在房門處的那個人,眼中的神情看不出喜怒。

那個人確實感覺,他投向自己的眼神,比外麵的風雪還要更冷一些,不受控製的哆嗦了一下。

蕭元徹嘴角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淡笑,隨即聲音一沉道:「門前......下跪者何人?」

那個人聞言,趕緊再次叩首,畢恭畢敬的,聲音顫抖的更明顯道:「罪......罪民......忘機......叩見丞相!......」

「忘機?......嗬嗬......」蕭元徹似乎啞然失笑,看著眼前下跪的人,那笑聲竟似越來越大。

忽地,他驀地一拍書案,笑容儘消,沉聲道:「你是忘機?......可似乎,我想見的人......並不叫什麼忘機啊!......」

那人聞言,便是一哆嗦,趕緊叩首道:「罪民說錯了......罪民不叫忘機......不叫忘機!」

蕭元徹這才沉沉點了點頭,聲音冷冷道:「那便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重新說說,你是誰......講!」

那人連連叩首,用力之下,頭上的道冠早已掉落下來,咕嚕嚕的滾到了黑暗的角落。

他也顧不上許多,叩首到額頭出血,這才誠惶誠恐道:「罪民......不敢欺瞞丞相......罪民譚白門......罪民之父,便是......譚敬!」

蕭元徹聞言,卻是不說話,冷冷的盯著眼前的人,似乎在審視他一般。

眼前之人,不是譚白門,又是何人?

半晌,蕭元徹方淡淡道:「你叫......譚白門?......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隻是,你為何口稱罪民呢?既然如此......那你就說一說罷,你......犯了什麼罪了呢?嗯!......」

說著,他的眼中射出一道利芒,灼灼地看向譚白門。

譚白門體如篩糠,跪在地上不斷叩頭,口稱罪該萬死,聲音惶恐至極。

蕭元徹似乎有些不耐煩,見他一直罪該萬死地說個沒完,忽地一擺手,怒道:「既然罪該萬死......何不現在便死呢!......我成全你,如何!」

「砰——」的一聲,蕭元徹拿起桌案上的佩劍,朝著譚白門的腳下扔去,不偏不倚正扔在譚白門的眼前。

譚白門不知道是過於害怕,還是如何,見那佩劍閃著冷芒,直刺雙目,竟似乎緩緩的平靜下來,看著這佩劍,不動,亦不語。

蕭元徹等了一陣,見他不動亦不說話,這才冷冷道:「怎麼......你既然罪該萬死,為何不自戕?譚白門,給你兩個選擇......一,現在拿起這佩劍,立時自戕,或者明日一早,跟那些陰陽教俘虜的弟子一樣,在雪地之中被斬首,曝屍荒野......兩種死法......你選一個吧!」

譚白門不知為何,緩緩地低頭,深吸了一口氣,忽地昂起頭來,臉上的害怕和惶恐之意竟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淡淡地看著那佩劍的冷芒,一字一頓道:「丞相......自戕或被砍頭......譚白門兩個都不想選......譚白門不想死......想活著......」

「想活著?......哈哈哈!」蕭元徹似乎在聽一個笑話一般,仰天大笑,笑罷,他朝譚白門努了努嘴道:」想活?......給你一個機會......告訴我,你憑什麼能活著!」

說著,蕭元徹眼中的殺意和冷芒更甚。

譚白門竟似換了一個人一般,不躲不閃,迎著蕭元徹的眼神,不卑不亢,毫不怯懦地對視了一眼,然後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道:「因為,一個活著的譚白門,比死了的譚白門,對於丞相來說,更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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