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曉妍眼睛哭成了桃子，泣不成聲，“我知道……你們是因為……我是……能指認謝晉琛的證人……
但……還是……謝謝……您們尊重我……”
少女掛著淚痕的臉龐，支離破碎的話語，都令唐俏兒和沈驚覺呼吸窒悶，像被殘酷的雙手扼住了咽喉。
韓羨眉心緊緊揪著，忍了又忍，才克製住有些快破防了的憤懣情緒。
十七歲的花樣年華，她的身心卻已經傷痕累累，甚至那傷痛終身無法愈合。
這都是，謝晉琛作下的孽！
他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曉妍，我們並不是因為你是證人而善待、尊重你。這世界上任何一個善良的女孩，都值得被尊重。”
唐俏兒將哭成淚人的女孩擁入懷中，眼圈也泛著濕紅，“悲劇，讓我們相遇。但請你相信我，我絕不會再讓悲劇重演。”
梅曉妍在安慰下哭聲漸歇，又喝了幾口沈驚覺送上來的熱茶，情緒才逐漸緩和。
“曉妍，你考慮好了嗎？”
唐俏兒攬著她的肩，語重心長，“站出來，那就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和謝氏鬥到底了。我和沈總會儘全力保護你，但還是難免會對你，和你母親的生活造成影響。
所以，如果你覺得勉強，或隻是因為一時衝動才做出這個決定。我還是建議你……”
“唐小姐，你知道……給我勇氣，讓我站出來麵對這一切的人，是誰嗎？”
梅曉妍雖然仍是哭泣的表情，但眼眸卻被淚水洗滌得分外明亮，“是……唐槿小姐，您的妹妹。”
“阿……槿？”唐俏兒美眸微瞠，心跳驟然漏了一拍。
但，沈驚覺卻神情如常。
就像他早有預料，預料到唐槿義無反顧地挺身而出，一定不會是無謂的犧牲。
女孩總是最懂女孩。
“唐槿小姐的勇敢……打動了我。”
梅曉妍雖然還不滿十八歲，但卻有著超於同齡女孩的成熟心智，“也許很多人覺得，唐槿小姐敢站出來說話，隻是因為她仗著是首富的千金，不怕被報複，腰杆才會這麼硬氣。
但我知道，她頂著的壓力……甚至比我們普通人還要大。這件事對她未來的人生影響，也會很大。我們會被世人忘記，但她所受的傷害將會化作恥辱的烙印，一次次被人提及，一次次揭她的傷疤。
她的直播，我從頭看到尾，也從頭哭到尾……我哭自己不幸，但我更愧於自己的懦弱。所以我想站出來，支持唐槿小姐……也成全我自己。”
如此通透，令人欽佩歎服。
韓羨呼吸變得沉重，深深凝視著少女，心裡愧意滿盈。
見到她之前，他以為這個貧苦出身的女孩更多的想法，隻是尋求沈總和少夫人的庇護。
可聽完這番肺腑之言，韓羨隻覺自己心胸狹隘，庸俗淺薄，和這個聰慧清醒的女孩相比，他真是一塊粘著臭泥巴的爛石頭。
“你能這麼想……真的太好了。”
唐俏兒眼含熱淚，又將她摟住，“等以後有機會，我介紹你和我妹妹認識。你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的。”
……
這晚，梅曉妍毫無保留地完整敘述了她被謝晉琛淩辱、折磨的經過。
她父親早逝，家境貧寒，母親為了養供她上學，一人兼三份工作，幾乎每天都工作到淩晨，甚至累得流鼻血，都舍不得去醫院檢查身體。
後來，她長大了，好不容易熬到十七歲，可以偷偷打工貼補家用了。母親每天才有了規律的作息。
一次偶然應征，她因為出色的外貌進了一家頂尖CLUB做夜場服務生，雖然疲憊，但收入對她一個學生而言，真的算是可觀的。
“我以為，我隻要認真工作，留在那裡，就能漸漸改善我和母親糟糕的生活狀況。結果……是我太天真了。”
梅曉妍閉上蓄滿悔恨淚光的眼睛，腦中再度浮現那夜，她被謝晉琛強行拖進包廂的洗手間，狠狠欺壓在牆上，野蠻衝撞著她身體的畫麵……
那男人令她作嘔的汙言穢語，直到今日還會令她精神備受摧殘，幾乎每晚都會被噩夢驚醒。
事後，謝晉琛發現她是第一次，竟然還出言嘲弄她。
——“被我上，初夜才值得你回味。”
“原來
……我和其他女孩一樣，在被選中的那天起，就已經被暗中被標好了價格……就已是那些財閥的掌中玩物了……”
那晚，站在二樓狩獵的謝晉琛，透過玻璃窗俯瞰聲色犬馬，豔光四射的舞池。
一眼，就注意到了在為客人開酒的梅曉妍。
——“那個妞，今晚是我的了。”
痛苦的回憶結束。
梅曉妍隻覺整個靈魂都像被抽離了一樣，無力地靠在唐俏兒懷中，如淚腺崩決了一般，充盈絕望的淚水濡濕了臉頰。
受害者，光是活下去就已經用儘全力。
加害者，卻可以像無事發生，光鮮亮麗地活著。
這是什麼黑白不分，善惡不論的鬼世道！
沈驚覺整個過程都沉默著聽她傾訴。
雖然沒什麼表情，但那難以遏製嗜血殺氣的眼神，卻將他內心的憤怒彰顯無遺。
而向來神經大條的韓羨，更是心痛地背過身去，偷偷抹掉眼尾的淚珠。
“曉妍，不會就這麼算了的……絕不會。”
唐俏兒嗓音沙啞透出徹骨的恨意，嘔心泣血，“謝氏是凶禽惡獸，那我就幫你斬殺他們。若是隻手遮天的黑暗，那我就幫你撕裂他們。
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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