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愛音和素世的熱情指導下,二人將《深海少女》的編曲細節和唱詞錄製部分全部搞定,天色也徹底黯淡下去。
同愛音交換過聯係方式,神樂白羽跟在玲子身後走出了錄音棚,熱浪撲麵而來。
自穿越後,神樂白羽還是第一次來到東京的市區。
黑夜絲毫無法影響這座大型都市圈的繁榮。
——倒不如說,夜晚的霓虹彩帶才是這座城市的本體。
“白羽同學。”
玲子忽然說道。
“怎麼了?”
神樂白羽好奇。
玲子轉過身,“你今天賺了這麼多,難道不應該向偉大的玲子大人表示一下?”
“表示?你想我表示什麼?”
神樂白羽明知故問,“而且之前不是已經‘付過款’了嗎?”
“我隻是說,要幫你搞定《深海少女》,100w可不在這裡麵。”
“嘁,耍賴。”
“所以——請我吃頓飯,或者,再給我當一周女仆?”
“嗬嗬...”
冷笑一聲,神樂白羽立刻回懟。
“伴奏價值500w的玲子大人,難道還差我這小趴菜的一點點油水?”
“不是隨便寫首曲子,都有無數音樂公司願意花數億搶著收購?”
“......”
“寫不出來哦。”
玲子忽然笑了出來。
“什麼?”
這句話玲子說得很輕,神樂白羽歪了歪頭,並沒有聽清。
“我說,有你這種女仆,還真是給主人添麻煩。”
“哪裡添麻煩了,我很乖的。”
神樂白羽咕噥一聲,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勁,“不對啊,我啥時候答應給你當女仆了?”
“你拒絕了嗎?”
“沒有。”
“你要拒絕嗎?”
少女楚楚可憐。
“我......”
神樂白羽話到嘴邊,想起手中熱乎的20w,遲疑片刻,最終還是“屈辱”地應承下來。
“隻有一周。”
她白了玲子一眼。
“要叫我玲子sama。”
玲子習慣性地撩起長發,於夜風中肆意飄揚。
“好的,玲子sama,再見,玲子sama。”
神樂白羽雙手一攤。
稱呼什麼的,隻是小女孩的無聊玩鬨罷了。
作為兩世為人的穿越者,她當然不會拘泥於這點細節。
見神樂白羽妥協,玲子輕笑一聲,撥通了電話。
不多時,還是那輛熟悉的車停在了二人麵前。
“喔,有錢真是方便啊。”
神樂白羽再次感歎。
玲子主動打開車門,仿佛她才是那個女仆。
“請進,女仆小姐。”
“嗨嗨嗨,玲子sama。”
......
將神樂白羽送回神社後,玲子踏上了回出租屋的路程。
管家先生坐在駕駛位。
“小姐,租房的期限也快到了。”
“您要不還是回市裡吧?紫荊園那邊的轉學手續隨時能辦。”
玲子不作言語,隻是靜靜看著窗外掠過的風景。
如果不是為了帶神樂白羽來錄音棚,她根本就不想回到這個吵鬨的城市,東京市的一切於她而言都太過壓抑。
“自由......”
玲子歎了口氣。
跟神樂白羽猜測中的情況天差地彆,她手頭並不富裕。
有錢的是那個天川集團的大小姐,而不是一個離家出走的佐倉玲子。
資金的短缺是不得不正視的事實。
如果短期內湊不出房租,她就得為了追尋自由而睡馬路了。
本來她以為帶出來的錢足夠生活很久。
但是離家這一年,各種花銷都超過了她的估計。
等她意識到這一點後,手中的錢已經揮霍大半,經濟情況岌岌可危。
每當這時,玲子都格外懷念自己那放下十八種樂器都綽綽有餘的臥室。
唯一的缺點是,時不時會遭到父親的言語騷擾。
——如果能找到一個既寬闊又清淨的地方就好了。
玲子不由得想到。
“小姐,後座收納袋中有張銀行卡,是社長給你的。”
沉默片刻,管家忽然說道。
“銀行卡?”
“你中間那段時間去找社長了?”
玲子微微蹙眉,“我可沒允許你擅自離崗。”
“我這不給小姐解決經濟難題去了嗎?”
管家樂嗬嗬笑了兩聲,轉動方向盤,拐進小巷。
“我不要,你拿走吧。”
玲子翻出銀行卡,隨手甩到前座,“說好了白手起家,我可不會隨便接受他人資助。”
“小姐,跟什麼過不去,也彆跟錢過不去啊。”
管家連頭都沒回,伸手朝半空一夾,便將銀行卡甩了回去。
“創作者也得吃飯的不是?你看現在外麵那些唱歌的,誰不是為了幾塊錢忙活?”
“不曾聞:逞一時年少夢想,真不如黃金萬兩?”
管家慢悠悠地唱了起來,似乎是即興作的十七字俳句,對格式並不講究。
“你這點俳句水平就不必拿出來賣弄了。”
玲子毫不留情地點評道。
管家笑了笑,“俳句水平再好,也吃不了飯啊。”
“我像小姐這麼大時,也曾勵誌要成為東瀛第一詩人。”
“後來四處碰壁吃了幾年土,人就老實了。”
“幸好後來被社長收留,一直給社長開車。開了幾十年,現在又給小姐你開。”
“寫俳句的話,可沒這麼自在。”
“那隻是你的水平問題,不要把我也帶上。”
玲子略有不滿,將銀行卡再次拋向前座。
“這不是什麼該死的尊嚴問題,而是現實問題。”
“要是拿了這錢,無論我做什麼事,都會被社長當成——‘多虧了他的這筆錢,我才能成功’。”
“我可不想隨便給自己留下把柄。”
“而且......”
——我相信世界上有比金錢更重要的東西。
玲子心想。
“這首歌是我送給世界的禮物,我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免費聽到她。”
神樂白羽的話浮現在腦海中。
少女撇過頭,目光穿過重重疊疊宛如處於深海之底的黑影,望向更加深遠的未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