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梅雨市委副書記黃鎧德喊道:“你們說話,不要這麼沒有良心。我們梅雨市委、市政府已經答應給大家經濟補償了,你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群眾裡有人喊道:“我們不僅是為了經濟補償,我們還要一個說法,為什麼堤壩有問題卻不修,為什麼有些腐敗分子在決堤的後半夜,還在喝茅台、吃蛇肉,在享受生活!”
蕭崢一下子注意到了,這次的群眾上訪不是簡單的出於經濟利益,還有對政府相關部門不作為的憤怒,對乾部腐敗作風的強烈不滿。具有縣委書記、市長工作經驗的蕭崢,非常敏感地覺得,相比於經濟問題,這才是更嚴重的問題!
然而,現場的信訪局、政法委等領導乾部,似乎並不重視這背後的問題,他們現在隻想著如何將眼前這些人弄走,堵住他們的嘴。
蕭崢了解到了這個情況,也就不在現場逗留了,對陸薇說:“陸組長,我們回到車上去吧!”說著,就往回走,楊學虎跟了上來。陸薇卻對蕭崢道:“我感覺群眾反映的問題,恐怕八成是真的。我怕這些群眾會被抓!要不要跟省信訪局的領導解釋一下,他恐怕不知道真實情況!”蕭崢腳步一頓,轉身微微一笑道:“他肯定很清楚,我們在這裡幫不上什麼忙。”陸薇朝蕭崢看了看,難不成他不想多管閒事?陸薇是學術出身,心裡保持著最基本的嫉惡如仇,看到弱勢的老百姓,心裡就有點想幫他們說話。蕭崢又朝她笑笑說:“與其在這裡幫忙說話,不如去找關鍵的人。”
陸薇茫然:“誰是關鍵的人?”蕭崢道:“熊書記。”
陸薇這才意識到,蕭崢說的可能更有道理。於是,三人很快就回到了車上,車子駛入了省委大院。鄭愛民沒想到他們回來得挺快,三人都安全,也就放心了,但他還是問了一句:“是什麼情況?”陸薇就把聽到的情況,跟鄭愛民複述了一遍。
鄭愛民歎了口氣道:“看來,梅塘大壩的決堤,不僅僅是天災,還有很大人禍的因素。但,這是粵州省委、省政府的事情,我們恐怕也管不著了。”
大院門口,省信訪局長沈良平這時候大聲喊道:“該說的話,我們省信訪局、梅雨市委也跟你們說清楚了,可你們就是聽不進去,不願意按照我們的方案解決問題,隻想圍堵省委、省政府大院門口,妨礙國家機關正常工作。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要是你們還是圍堵在這裡,我們的武警就要出動了。到時候,就不是讓你們到省信訪局或者回梅雨市去協商的問題了,而是直接拘留的問題了!”
梅雨市委副書記黃鎧德也附和道:“大家要聽沈局長的話,好好回梅雨市解決問題,要是武警出動,你們的情節就嚴重了!被抓起來之後,幾天之內就彆想見到家裡人了!”這是在威脅群眾。可群眾中卻有人喊:“我們要的是說法,我們要的是公道!”“我們希望省委書記能夠聽到我們的民聲,知道他下麵那些人的腐敗!”“你們一直擋著我們,不讓我們見省委書記,是不是心裡有鬼?!是不是怕承擔責任?!”
看到群眾喊得越來越響,梅雨市委副書記黃凱德臉色很不好看,他轉向了省信訪局長,和他耳語了兩句。省信訪局長沈良平朝情緒激動的眾人看了看,道:“確實,這些人不應該慣著。我馬上向省委政法委滕書記彙報。”黃凱德道:“這裡麵那幾個帶頭的一抓,再控製十幾二十個人,其他人就是烏合之眾!”沈良平點了下頭,撥通了省委政法委書記滕斌的電話。
鄭愛民、蕭崢和陸薇三人,在楊傑的引導下,走入省委書記熊旗的辦公室時,省委政法委書記滕斌正在彙報工作。
原本,省委常委向書記彙報工作,其他人肯定是要等在外麵的。但是,今天鄭愛民事先和熊旗約好了時間,熊書記吩咐過秘書楊傑,指導組一來就請進來。所以,楊傑就把鄭愛民等三位領導帶了進去。
蕭崢聽到省委政法委書記滕斌的聲音:“熊書記,剛才是省信訪局長沈良平的電話,他彙報了跟梅塘縣那批上訪人員交涉的情況。沈良平和梅雨市的副書記黃凱德跟他們說明了賠償條件,可梅塘縣的上訪者獅子大開口,要求的賠償完全是梅雨市和省裡都無法答應下來的!這就是無理上訪,若是任由他們這麼下去,其他地方的群眾也會效仿,到時候情況就會一發不可收拾。必須殺雞儆猴,讓他們知道無理上訪是行不通的,也告訴其他地方的人,想要通過無理上訪來獲取巨額賠償,‘靠災致富’是辦不到的!這種想著歪念頭的老百姓,絕對不能慣著。熊書記,我建議現在就讓武警行動,先將這一百多人中的領頭羊全部抓起來,要是還有人鬨就再抓一二十人,我們判斷,這麼一抓,這些人基本就會散了。要是不散,全部抓了!”聽到這裡,熊旗還沒有回答,但蕭崢卻以充沛的聲音道:“熊書記,據我了解。今天這些上訪群眾,不隻是要求經濟補償,他們是來討公道,反映相關部門失職瀆職和相關人員奢靡腐敗的。雖然,我不是粵州的乾部,但是,我希望熊書記不妨親自了解一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