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斯特至死都不明白,為什麼肖恩的法術能夠反射子彈。
雇傭兵出身的他並不畏懼死亡,乾他們這一行的,死是遲早的事。
想殺人,就要做好被人殺的準備。
他不怨肖恩,隻是很不甘心。
作為一名出色的獵巫人,死在他手底下的巫師已經超過了三位數,什麼樣的初階法術文斯特都見過,火球、冰刺、土牆、風卷,甚至靈魂衝擊,他都有應對的經驗,唯獨肖恩所展現的、用公式組成的金色圓環,超出了他的認知。
早知肖恩的法術如此詭異,他絕不會讓手下開槍。
——本來也不是他下令開的槍,是那個從霍爾科都來的護工。
所以文斯特不甘心。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他也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麵對自己同伴特地讓手下換上的穿甲彈,文斯特來不及做出任何動作,直接被打成了蜂窩煤,鮮血不要錢似的從他身體的孔洞中流出,將他染成一個血人。
他的雙腿無力地跪倒下去,望著不遠處神情冷漠、他自以為的孱弱作家,眼裡的震撼與不甘久久不散,直到意識模糊,他的頭顱才終於垂下,殘破的身軀往前傾倒,“咚”一聲撲在地上。
隻剩兜裡幸運的沒被子彈擊中的手機發出“嗡嗡”的聲音。
……
另一邊。
某個辦公室內。
一個男人坐在辦公桌前,手裡拿著座機聽筒,眉頭緊皺。
十分鐘前,他接到領導電話,要求他立即聯係文斯特,讓黑果雨林的獵巫隊終止行動。
要知道,黑果雨林的啟迪之泉是他們這家貿易公司的主要供貨渠道,很大一部分業績都來自於此,他不太理解領導為什麼要終止行動,但還是按照指示,給文斯特打了電話。
結果卻打不通。
他連著打了好幾次,最開始還是無人接聽,到後麵直接變成了關機,若非知道文斯特在黑果雨林執行任務,他都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去哪個酒吧鬼混,手機又被人給偷了。
他不懂文斯特在搞什麼鬼,又打了一次,還是關機,隻好如實向領導彙報。
而領導聽說文斯特聯係不上,又打給了自己的領導。
於是,一直耐著性子等待回複的焰鴉少女接到了電話。
“什麼叫聯係不上?”
“沒人接,現在手機已經關機了。”
“?”
完蛋。
少女心頭頓時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
先不接電話,再關機,很多小偷都會這麼做,因此,這也成為了一些獵巫人拒絕接受命令的慣用手法,事後再將黑鍋推給小偷。
她沒心思去細究到底是前者還是後者,因為不論哪種可能,都代表她已經無法阻止黑果雨林的獵巫行動,也就意味著飲下啟迪之泉的獵物,注定將走向一個悲慘的結局。
電話那頭見少女不說話,斟酌著問道:“要不我派一隊人過去看看情況?如果還活著,我想辦法把人要過來。”…。。
少女沉默片刻,出聲道:“來不及了。”
以肖恩之前表現出來的性格,他不是個會束手就擒的人,而反抗的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當場射殺。對付低階巫師最好用的武器就是槍,有經驗的獵巫人甚至不會讓目標靠近自己的十米之內,任由獵物狠勁再足,也沒機會和他們拚命。
肖恩死定了。
或者說,他現在應該已經死了。
少女閉上眼,驅趕著內心複雜的情緒,再睜眼時,聲音重新變得冷冽:“讓你的人過去吧。”
電話那頭明顯愣了一下:“不是來不及了嗎?”
“救人是來不及了,但是……”少女眸中閃過一絲凶光,“我們可以殺人。”
拒接組織電話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如果較真,可以按照獵巫人內部的規矩進行嚴厲處罰,這是個剪除敵人羽翼的好機會,她不會放過。
也算是為肖恩報仇了。
“讓你的人用最快的速度趕過去,陣仗越大越好,表現要急躁,這樣他們才知道自己耽誤了大事。”少女叮囑道,她要把該做的樣子做全,讓那些獵巫人死個“明白”。
“好。”那頭應下。
少女掛掉電話。
腦海中浮現出肖恩的樣子,不自覺咬住了嘴唇。
她和肖恩總共隻見過兩次麵,可以說是萍水相逢,並沒有多麼深厚的感情,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上次肖恩問她名字,她都沒告訴肖恩。可即使是這樣淺淡陌生的關係,她心裡還是會為肖恩的死感到難過。
不認識還好,認識了就沒法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她始終無法對這些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慘劇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