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輕輕笑了笑,對老鴇說:“漂亮姐姐,你說,我這玉牌是真的還是假的。”
老鴇被叫得心花怒放,忙不迭地回道:“真的,真的!”她從金丹修士手裡搶過紅塵醉,端給旁邊的小二,催促道,“趕緊端上去給大師!”
和光招了招手,玉牌兒又回到她手上。就在她抬手的瞬間,袖子露了出來,有人看到了她衣袖上的萬佛宗紋路。
“草,和尚。”
“和尚又逛青樓又喝情酒,怕不是歡喜禪出來的,牛/逼。”
“歡喜禪?唔,道友幫我捂一下,鼻血止不住了。”
莫長庚抓起煙槍,正準備離開,腦海裡傳來和光的傳音。
“前輩,一起喝一杯嗎?”
莫長庚抬起頭,二樓的和光朝他晃了晃紅塵醉。他牙尖頂了頂後槽牙,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尤小五一臉震驚,眼珠子一動不動,和光朝他扔了個空酒杯,“傻了?”
尤小五推開身邊的鶯鶯燕燕,擠到和光跟前,“大師姐,那個玉牌兒,你哪來的?”
和光斜睨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開口,“歡喜禪的明非師叔給的,你以為我錢有多,扔大海嗎?紅袖招可是明非師叔的星辰大海。”
和光轉頭看向樓梯口,那個護陣人一步步從樓下走上來,緩步慢行。
他的眼皮半搭著,眼底泛著一層輕輕的黑眼圈,幾根發絲落在肩膀上,有種說不出的頹廢感。冷不丁的,他抬起頭,兩人的眼神對上了。
和光暗暗想道,這種無言的威壓感,不愧是大乘以下第一人。在傳送陣時,看到頹廢的相貌,她差點沒認出來,事後一打聽才敢相信。
這一刻,仿佛所有的聲音遠去,隻剩下他踩在木板上的腳步聲。
他看人的眼神仿佛聞見了血腥味的鯊魚,從和光的眉心、咽喉、胸膛依次劃過,處處死角都被戳中了一般。
和光忍不住握緊了手,脊背僵直,眼睜睜的看著那人,帶著一身血雨腥風的氣場漸漸走進,坐在她旁邊。
莫長庚解下長劍,重重地撂在桌上,自顧自地倒了杯酒,一口飲下,酒水穿過喉嚨的嗚咽聲顯得異常清楚。
就在他把酒杯擱在桌上的那一刻,威壓陡然消散,仿佛水鏡的表麵被打破了一般。
和光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後背冷汗直冒。
莫長庚扔掉酒杯,直接拿起了酒壺開始灌,他瞟了一眼故作鎮定的和光,調笑地說道:“後生,耍我有意思嗎?”
和光恭敬地回道:“晚輩不敢,隻是看前輩被人欺負了,自作主張幫前輩討了個公道而已。”
和光給了旁邊的姑娘一個眼神,示意她上前,替莫長庚倒紅塵醉。
姑娘浸淫風月場多年,她湊近莫長庚,懶懶地倚在他肩上,試圖鑽進他懷裡去拿酒杯,卻被莫長庚止住了。
莫長庚揮手撇開姑娘,蹙眉道:“不用,我沒長手?”
和光見狀,把紅塵醉推到了他麵前。他沉默地捏著酒杯,沒喝,她心裡不禁開始打鼓。
莫長庚看著酒裡的倒影,耳邊餘音嫋嫋,“輸了紅塵醉,我認了。可是你插了一腳,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笑話。後生,你看這該怎麼辦是好。”
和光怔住了,“我怎麼知道?”
莫長庚也愣住了,他沒想到她居然會頂嘴,他靠在欄杆上,略有些新奇地打量著她。
這和尚長得還挺好看。
和光皺了皺眉,“要不打一架?”
莫長庚輕輕哼了一聲,金丹對化神,她不要命,他還要臉呢。
兩個人沒話說,沉默了下來,尷尬的氣氛在兩人間蔓延。
和光一臉晦氣,本來就想道個謝的、幫個忙,平白無故惹得一身騷。她越想越氣,一把搶過他手裡的酒瓶,自己喝上了。
莫長庚抬起眼皮,看著她悶頭喝酒,一口乾。
霍,喝得挺豪爽,不是個新手,是個不守戒規的和尚。
莫長庚湊近她,低聲問道:“你們是來找異界來魂?神經病嘴裡那個幽幽?”
和光的動作驀地頓住了,她看向莫長庚,神色不善,大有和他乾一架的趨勢。
謝玄那幾句話暴露了?
莫長庚抬手施了個隔音罩,朝和光比了個手勢,說道:“一個圈子的,我以前聽老家夥們說過幾嘴。”
和光沉默了片刻,和莫長庚對了個暗號,對上了,才放下心來。
謝玄那個大傻逼。
和光點點頭,回道:“很有可能是,不確定。”
莫長庚又拿起一瓶酒,用嘴咬掉壺口,灌了幾口。“幽幽,有點耳熟,大衍宗的柳幽幽?”
和光驚訝道:“認識?”
他打了個酒嗝,豪放不羈地抹了抹嘴,“不認識,就聽說過柳幽幽這個人,和萬佛宗的季禪子鬨得風風雨雨,想不知道都難。要說異界來魂會是哪個幽幽,這個幽幽的可能性比較大。”
和光嘴角下撇,季禪子這家夥真是個禍害,居然鬨得這麼大。
尤小五沒聽見兩人說話,喝了幾杯酒,就睡得迷迷糊糊了。
和光與莫長庚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宿,聊到天色發白,她也沒記住聊了什麼。
晨光熹微,莫長庚站起身,懶懶地伸了個懶腰,用內裡蕩儘了體內的酒氣,“開工了,多謝後生的酒。”
和光看著遠方的天空,慢慢地亮了起來,太陽越升越高。
她踢了踢尤小五,沒動靜,睡得像頭死豬一樣,嘴角還在流涎水。然後她提著他的後衣領,把他從樓上扔了下去。
一聲慘厲的痛鳴叫醒了紅袖招的所有人。
“我的腰——”
各個房間內傳出罵聲。
“叫魂呢這是,彆吵了。”
“道友,玩太瘋了吧,怎麼會斷了腰。”
“快去藥門接上吧,順便看看下麵那玩意兒廢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