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佛宗所在城市叫菩提城,菩提城西邊是青樓一條街,名氣最大的是紅袖招。
菩提城內佛宗弟子眾多,是青樓最大的客源。其中,紅袖招被稱為歡喜禪的後花園。
紅袖招,此時的氣氛不同以往,客人們自覺降低談話的音量,互相遞過眼神,不約而同地打量著樓中央的台子。
台下,一個舞女臉頰發紅,委委屈屈地看著台上的男子,聶聶道:“客人,可否移個位置?”
台上,盤腿坐著一個光頭男子。
脖子上戴著一串指骨鏈,上身赤/裸,六塊腹肌,曲線分明。下身著輕透的薄褲,貼著結實漂亮的線條,有勝似無,隱隱顯示出好本錢。
他就這麼閉著眼,一身血雨腥風的氣場鎮住了所有人。
舞女餘光往他下身一瞥,臉色更紅了,“客人?”
光頭和尚睜開一隻眼,眼角微微上揚,頗有幾分凶惡,他掃了她一眼,嚇得她心頭一顫。“我來賣身。”說完,又閉上了。
老鴇衝過來,急急拉走舞女,擰著眉頭教訓,“彆煩這位,他發起狂來,我可救不了你。”
歡喜禪的小師妹走到台下,大喇喇地看著他的下身,眼珠子轉了轉,嘴邊揚起一抹自得的笑容,躍躍欲試,“師兄,我…”
話沒說完,同行的師姐連忙捂住她的嘴,按著她的腦袋,兩人朝光頭和尚作揖。
“不要命了,他可是殺戮禪的弟子。”
在萬佛宗,人緣最差的是忘情禪和殺戮禪。
忘情禪的弟子遇上彆人,繞道走,斷情絕欲,目中無人。彆人遇上殺戮禪的弟子,繞道走,直歎晦氣,馬勒戈壁。
殺戮禪的心魔是殺念,沒能抑製住,是要命的事兒。
聞言,師妹的臉色白了幾分,她摸摸亂顫的小心肝,擠出笑容,結結巴巴地說道:“打…打擾師兄了。”
光頭和尚一直閉著眼,毫無反應。
這時,歡喜禪的弟子明淡從斜廊冒出來,徑直走上台,站在光頭和尚麵前,俯視著他,調笑著說道:“師兄,行旱路嗎?”
整個紅袖招出現一瞬間的安靜,連樓外的吆喝聲都聽得清。
幾個包間的門悄悄挪開一條小縫,大廳裡眾人的眼神亮得發光。
光頭和尚睜開一隻眼,掃視明淡,從頭掃到腳,在喉嚨的位置停留了一會。他淡淡開口道:“給錢,都成。”
眾人捂住嘴,遮擋狂笑的表情,這一刻,他們竟不知哪位更狠。
台下的師姐額頭直突突,她知道明淡素來行事張狂、葷素不忌,但沒想到他不忌到這種程度。她按住砰砰直跳的心臟,隱晦地提醒道:“師弟,你看見他脖子上的指骨了嗎?”
光頭和尚脖子上掛著一串指骨項鏈,每根指骨都是左手的小指,大大小小加起來有108根。
指骨項鏈,是殺戮禪禪子的象征。
萬佛宗每座禪的禪主擇出資質絕佳、品行良好的新弟子,選其為親傳弟子,親自授其佛法,被選出的新弟子就是這一屆的禪子。
殺戮禪不同,他們的禪子是從屍山血海中打出來的。
實力最強的109名弟子混戰,打到隻剩最後一人站著,他就是殺戮禪的禪子,給予“瓜”字輩的道號。
戰敗的108名弟子割下左手的小指,串成項鏈,給禪子戴上,奉其為尊。
殺戮禪裡,雙手完好的人,不是實力菜雞,就是戰力天花板。
禪子菜瓜的“菜”字不是白白叫的,是其餘弟子切膚之痛的親身體驗。同理,執法堂堂主西瓜的“西”字,禪主苦瓜的“苦”字。
明淡挑眉,不以為意,禪子又如何,也不能隨意殺人。
“共赴極樂之地,師兄又不會對我動手。”
師姐的臉一黑,微微側頭,擠出幾個字,“男子初次做那事兒,會痛。”
明淡麵露疑惑,不解其意。
師姐的臉色像活吞了一隻青蛙,狠狠地瞪著明淡,不開竅的玩意兒,“弄疼了他,他一生氣,你那物什還要不要了?”
明淡瞳孔驟然一縮,臉上血色儘失,他向菜瓜抱拳,急忙下台。
兩個時辰過去,隔壁青樓的客人過了一茬又一茬,紅袖招的客人隻增不減,包間滿人後,眾人擠在大廳裡,關注台上的事情,不願離去。
菜瓜盤腿坐地,維持姿勢一動不動。
過了片刻,一個人走在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了他許久,對方身上帶著沉木的香氣,和一點隱隱的…餿味?
菜瓜睜開雙眼,是萬佛宗的女修,沒見過,不認識。
雙目對視,菜瓜的眉頭擰起來,表情逐漸凶神惡煞,“七萬,不講價。”
尤小五站在台下,小聲地提醒和光,“大師姐,這是他的賭債。”他也想上台,可是他真慫殺戮禪,萬佛宗就沒有不慫殺戮禪的弟子。
大師姐,她…她是條漢子。
聽到七萬,和光/氣笑了,禪子的屁股還真便宜。
和光的眼神停在指骨項鏈,心裡頭悶悶的,憋得難受。
要是平時,撞上這麼莽的弟子,她早一掌拍過去了,不抽得對方哭爹叫娘,她絕不停手。可是殺戮禪的禪子,他/媽打起來,跪在地上的指不定是她。
嗔怒禪的心魔和殺戮禪拚起來,誰也不慫誰。
手底下較量,還真慫。
殺戮禪是最高戰力、武力保障。即使培養弟子的方式暴力野蠻,帶著上古茹毛飲血的血腥風氣,萬佛宗還是同意了。
武力拚不過,和光隻能靠嘴。
她往大廳掃視一眼,用關懷的口吻說道:“你知道為什麼沒人買你嗎?”
菜瓜直直看著她,“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