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派招新從從四月初持續到中旬,總計十五天。
一個月前,便開始了鋪天蓋地的招新宣傳,整個盛京陷入一種狂歡的氛圍內,與其說是對修仙的狂熱,不如說是對未來的憧憬。
對於沒有孩子的家庭來說,半個月他們會賺到這輩子最多的錢。
對於有靈根的孩子的家庭來說,這或許是一件大事,但是錯失了也還有下一次。
自從五歲測出靈根,方天進出盛京的藏書閣,風雨無阻。
藏經閣包含萬千道法,除了各家門派的私密功法外,各路道法、心法、煉器、畫符、刻陣、煉丹術法無所不有,就算不進門派,光憑藏書閣的功法,也能混出一番天地。
老爹第一次拉著他去藏書閣時,看門人斷定他修魔必成大器。
老爹歡天喜地,信了看門人的鬼話,不允許他修煉道法,專心等待無相魔門的招新。
轉眼十多年過去,萬派招新的第一天,老爹起了個大早,硬是壓著方天去了無相魔門。
方天要是真的乖乖聽話修魔,他就不會取字覆地。他假意跟著老爹進了無相魔門,一副老實不作妖的乖巧樣,等老爹拿出他的牙牌,伸手一抓,轉身就溜。
老爹氣得跺腳,“小兔崽子,造反啊?”
方天溜得飛快,回頭做個鬼臉。
“去你的魔修,老子要去出家!”
老爹心窄體胖,沒追兩步就歇菜了,氣得破口大罵不孝子。方天嘿嘿一笑,溜出無相魔門的廣場,萬佛宗的招新廣場就在隔壁,翻過一堵圍牆便是。
方天身手不錯,在石頭、樹乾上借力一點,輕鬆地翻了過去,安全著地。
這時,牆的對麵傳來暴喝。
“小兔崽子,彆想跑!”
牆頭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方天抬頭,一堵黑影罩在頭頂,越來越近、越來越大,他悚然一驚,汗毛倒豎,緊接著後腰一痛,被猛壓在地。
他呸出一口土,哀嚎一聲。
“我的老腰——”
背上的人快速爬開,方天翻個身一看,來人正是那日在樊樓遇見的鯊魚齒。他頂著鳥窩頭,換了一身新衣,衣角上有不少汙漬,大概是翻牆時留下的,衣袍繪著慈幼局三個字。
方天站起身,轉了幾圈,甩掉衣服上的塵土。
他看向鯊魚齒,他想上前一步打個招呼。鯊魚齒一臉警惕,後退幾步遠離他,凶惡地齜牙,一口尖銳不齊的鯊魚齒怪可愛的。
“青鯊,快回來,無相魔門的登記開始了。”
方天順著聲音看去,牆頭鑽出一張凶巴巴的胖臉,直勾勾地盯住鯊魚齒。
他記得,在樊樓聽說書時,鯊魚齒中意的也是萬佛宗。
方天上前擋在鯊魚齒麵前,鯊魚齒才到他的腰,他朝胖臉乖巧地笑笑,插話道:“大嬸,何必強人所難,他想進萬佛宗,就讓他去唄,強扭的瓜不甜。”
胖臉猙獰一笑,“你懂個屁,他若修魔,必成大器。”
方天:這話怎麼這麼耳熟。
眼見胖臉就要跳下牆,方天心裡一個咯噔,拉住鯊魚齒,扭頭就跑。幸好他事先做過調查,熟悉這塊路線,轉眼間便甩掉了胖臉。
等到進了萬佛宗的大門,方天才鬆開鯊魚齒的手,兩人坐在地上,氣喘籲籲。
方天抹掉額頭的汗,看著麵無表情的鯊魚齒,他累得氣息不穩,卻竭力穩住呼吸不大喘氣,小屁孩還挺犟。
“我叫方天,字覆地,以後是要冠上‘麵瓜’道號的男人,你呢?”
鯊魚齒抿緊唇看著他,不吭聲。
方天咧嘴一笑,“我剛剛聽到了,你叫青鯊是吧。我們在樊樓見過,還記得嗎?”
青鯊愣了愣,小幅度地點點頭。
方天是個自來熟的人,他主動地牽起青鯊的手,拉著他往萬佛宗的招新廣場去,“以後我們就是同門師兄弟了,彆見外,我帶你去登記牙牌。”
廣場中央有一片廣闊的湖,清澈見底,水波不興。萬佛宗的弟子繞在湖水邊緣,不許閒雜人等靠近。
前來叩仙門的孩子多由父母帶著,從六七歲至十五歲皆有。十六七歲的少年人多結伴前來,獨自一人的也有不少。
萬佛宗不看靈根,看悟性和慧根。
慧根不同於靈根,比靈根更為稀少,擁有慧根之人更容易看破心魔、透徹道理。慧根之少,四年一次招新中也罕有一人,擁有慧根之人多做到了禪子之位。
凡人多有悟性,而每人悟性高低不一。悟性達到一定程度,便可修佛。不少凡人曆經紅塵,看破糾葛,放下雜念,悟性增長,達到了修佛的門檻,這種前來的中年人也有不少。
方天拉扯青鯊,一樣一樣同他講。從廣場的擺設,到招新的條件和方式。
招新廣場,不少禪的禪子都到了,在做最後的準備。
方天在名冊和報紙上見過他們,一個個同青鯊解釋。
“那邊拎著大勺的是饕餮禪的禪子魚丸,你彆看她和你一樣矮,長得和你一樣嫩,看她可愛就去撩撥,實際上是幾百歲的老妖婆。她可厲害了,盛京最好吃的泰和樓是她掌廚了。”
修士的耳力極好,魚丸差點控製不住,就要衝過去宰了兩個兔崽子下鍋。
去你的矮,去你的老妖婆。
幸好鯤鵬在她身邊,緊緊抱住她的腰。
“上邊長得最帥的歡喜禪子明非,執法堂的副堂主。我老爹說了,千萬不能用屁股對著他。不過我不懂什麼意思,老爹也沒解釋。可能是因為他有痔瘡,看不得彆人屁股好。”
和光站在明非身邊,聽到這句話,快笑瘋了。
神他媽痔瘡?哪裡來的鬼才!
她一定要把他招進執法堂!
明非維持著笑容,臉快僵了。
“明非旁邊的是嗔怒禪子和光,她是下一代執法堂堂主。我跟你講,你彆看她長得溫柔,打起人來可凶了。咦,我偷偷跟你說個秘密,我老爹告訴我的,外麵都在傳她和韓修離兩情相悅,她和韓修離殘指的三角戀,其實都是借口!都是為了掩蓋她暗戀明非。”
和光聞言,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
還不如說我得痔瘡!
明非勾唇一笑,朝方天兩人點點頭,彎腰湊到和光耳邊,低沉著聲音說道:“師侄,這是真的嗎?”